“那倒也不算什么无理之举。”戚允说，“姑娘您想，日常何事最为常见？还不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那些吃了亏的小民不通文字，不晓公法，极易欺骗又容易被小利所诱，就是他们真的受了欺凌，对簿公堂时也说不清缘来一二，最终还是输字当头。然地方豪强不同，他们懂公法，擅设局，又巧言令辩门客众多，小子旅经多地，可是见过不少巧借官府欺凌弱小之事。”
哦，对了，这位戚允也没有离开。这些日子，他几乎每日都与林依云有些接触，是以两人一来二去也便成了朋友。他年纪虽轻，但似乎也有不少独特的信息来源，至少那死人之事已被他知晓。
此刻，两人闲坐一桌，且算闲聊。
“我只是想着……”女孩的情绪也说不上低落忧愁，但不那么高昂是肯定的，“只觉若是真有人遭受欺辱，想为自己申冤还处处受制。”
“因为是依依姑娘，所以作如此想自然正常，可常人既无姑娘这般潇洒自由无牵无挂，也无姑娘这般决绝。”戚允肯定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过了林依云名字，但他能这么叫也是经由了对方允许，“姑娘何不思量一下，若两方当真差距悬殊，逼地一方来不了官府岂不易如反掌？若差距不大，人们又何尝愿意把事情闹大到这种地步？还不是诉诸族长乡贤，甚至干脆纠集亲朋好好闹将一场。要是他们真要把事情闹到官府，不说官差如何办事，就是自家身边人也会纷纷制止，以免招官人惦记在徭役和税赋中吃亏——说到底，官府其实管不了，也无需去管那许多事，能收到税，能征到民夫，能维护维护官道驱逐驱逐贼人妖魔也就足够了，村镇的秩序自有村镇自发维护。”
戚允说的有些道理，林依云承认这一点，但她同样也觉得对方说的话里好像哪里有些问题，只可惜的是，直到两人谈完了话，她也没能想到那别扭之出究竟来自何方。
这疑惑甚至一直影响到了她剑谱。她带着心事，半晌都没能把那些动作和要点记在心里。
而既然想不出来，那她就干脆把自己的疑惑拿去请教傍晚归来的展逾明前辈。便是住在一个地方，展逾明也很少留在一个地方不活动。女孩已经发现了，只要他有时间，他便会去乡间镇里走走，就会去寻访一些老者了解些地方故事。
“不过以特殊覆盖平常的诡辩而已。”听完了女孩的疑问，风尘仆仆的展逾明给出了这样一个评语，不过转而又对这观点表示赞扬，“不过能结合具体的处境去思量个人的选择，也算少见地看透了明面上规则所掩盖的现实……这是那戚允兄弟说的吧。”
“哎？”
林依云不觉得此事不可示人，可当展大哥这样问起来后，她还是觉出了几分莫名的局促紧张。
真奇怪。
“于收集信息时，在下曾与他聊过一次，算是有些收获。”展逾明没有多说，只是吩咐起了女孩，“今日稍稍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启程。”
“去哪里呀？”
“去云城。”
从搜集而来的信息来看，那里人流更多，更为繁华，有他需要的物资设备。
当然，当地风水不佳常出怪事也是去那儿的一个极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