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东起。植被上的甘露随晨风摇曳,滴落土壤,滋润花草新一天的成长。
曾玉春居住的别墅却是空无一人,毫无生气。半掩着的窗户窗台上,由于久无打理,被西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
屋外,文绮轻轻踱到窗边,触景生情,低头轻叹。曾玉春出国参加同学婚礼,她是知道的;小艾借住在这里,她也听曾玉春讲过。然而如今这两个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音信全无。
特别是小艾。当她得知小艾居然潜入调查局、卧底身份被陈海东揭穿的消息时,简直以为是老天开了个大玩笑。怎么可能?以自己的读心术判断,小艾绝不是打入翼能的楔子啊。
但老天不会和她开玩笑,陈海东更不可能。这消息本就出自他的嘴里。所以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并为小艾的突变感到无比痛惜。
只是心里头仍有那么一丝期盼,整件事情会不会另有隐情?
“文绮,这么巧?!”
随着一声气喘吁吁的呼喊,傅杨刹住疾驰的脚步,手扶膝盖,膝撑双臂,汗流浃背。
除了火眼金睛,他本是远胜常人的运动健将,现如今却也跑得吴牛喘月。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焦灼不安。
文绮走下台阶,待他鼻息渐稳住,才柔声问道:“你也放心不下,对吧。”
“可不是嘛。”傅杨眉头紧锁,摇头晃脑,“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个‘贱人’又一直联系不上,我想过来看看,他到底回来了没有。”
文绮略显落寞地打断他:不用看了,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走了这么多天,手机也打不通,难道真的是……”傅杨脸上的阴云更沉重。
“不会的!”文绮异常肯定,她的语气让傅杨面色为之一变。他刚要说什么,可又觉得此时此景问某个问题显得不合时宜。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车缓缓驶来别墅外围的停车地。傅杨目光稍抬,就认出了那是老总陈海东的座驾。
陈海东从车子内下来,很快也看见了他俩:“哦,你们也在?”
两人无言点头。
“不用担心了。”陈海东似乎看穿他们今天过来的原因,神情很是平和,“就算那个女的已经暴露,可曾玉春人在海外,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老总……”傅杨犹豫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跟我提过他的出行计划,按道理,昨天他就应该回来了。我们还开玩笑说,如果他逾期未回,就帮忙给他报个警。”
陈海东这才感到事态有些超乎寻常。他立即从身上掏出手机,给曾玉春连拨了两个电话,可对方的手机陷于关机状态。他扫了另外两人一眼,文绮和傅杨都是亦然的表情。
没有二话,陈海东返身迈步登上别墅门口的台阶,看样子,像是要破门而入。
文绮和傅杨惊愕地面面相觑。特别是傅杨,诶,这不是曾玉春的房子吗?就算是他的顶头上司,私自闯入员工的住宅也极不合适吧。
你们也过来吧。陈海东头也不回,声音却的确是向两人招呼。
两人闻言,果然不由自主地跟过来。但见陈海东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串钥匙,轻而易举打开门,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敢情是曾玉春把钥匙留了一把给他?
但陈海东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进了屋门,从眼睛到耳鼻,再到全身每一条肌肉,他仿佛完全换了个人,变得轻捷敏锐,跟电影里的神探没有两样。
傅杨也不是第一次来曾玉春的别墅。室内的摆设与他之前的印象相差无几,可目力非凡的他紧随陈海东其后,很快发现四周残留着几分异样,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太平的气息。
屋子里随处可见翻箱倒柜的痕迹,凌乱的纸张、打翻的笔筒,还有倒扣的书本,简直像遭了贼似的。陈海东目光游转,移步迈入与客厅仅一墙之隔的侧卧。卧室里居然有不少女性的用品。但更让人吃惊的是,同样作为女性,文绮马上一眼就认出来,桌子上的鹅黄色发卡,是小艾佩戴过的饰物!
她并不知道小艾搬来暂住的事。颇感意外的还有陈海东和傅杨。
可当文绮提及桌上之物及其主人的身份后,陈海东脸色再度罩上了薄薄的寒霜,嘴唇略动,却终究无言。他缓缓走到床边,打量起那件凌乱地卷成麻花状的丝绒被。突然,他眼前一亮,只见杂乱的被窝里露出一只玩偶熊的半个脑袋。从颜色和模样来看,陈海东百分之百地肯定,它是翼能工作室去年年会时小艾抽中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