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武侠修真>剑耀万古> 第一章 南郢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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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郢风雪(1 / 2)

 南郢都城内,城南淳安坊陈府,正值仲冬时节,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屋外寒风凛冽,雪子撞在瓦片和竹林上铮铮作响,屋内火炉里的银线碳已然烧的通红。

陈煜缩在被窝里没有丝毫睡意,蓦的响起敲门声,看着映在房门上不高的身影,便知道是自己的伴读陈旭,打记事起就跟在自己身后,已经九岁,比自己小一岁,门外响起陈旭稚嫩的喊话:“煜哥儿,夫人喊你过去了。”

陈煜掀开被窝穿好鞋,披上椅靠上的斗篷系好后打开房门,一阵寒风袭来,紧了紧披风,陈旭上前一步递上暖手炉。

陈煜接过暖炉,看了眼双手拢袖,鼻尖还挂着晶莹鼻涕丝儿的陈旭,便转手又塞进陈旭怀里:“我不冷,你捧着就好。”,说罢就率先朝父亲书房栖墨斋走去,陈旭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陈煜父亲陈煊是大楚的上柱国,皇后胞兄,官拜镇军大将军,执掌虎贲军,一如其名战功煊赫,可三年前却在巡军途中莫名消失,大楚芈氏也派出大量人力去搜索,其娘亲林淑三年来大半时间也在寻找父亲,却仍没有一点音信。

走进栖墨斋,内堂一名女子正手持火钳拨弄着火炉中的木炭,一身白衣,腰挎长剑,柳眉杏目,另一手端着酒盏吃了口冷酒,火光映的脸庞微红,也难掩神色疲惫,陈旭朝着她作揖后就退到外阁,陈煜向火炉靠近喊了声阿娘。

“煜儿,晚膳前让你收拾包裹细软,可准备好了?”女子放下手中酒盏轻声问道。

陈煜沉默不语,林淑道:“怎么之前吵嚷着要随我一起去找你阿爹,去江湖见见世面,怎么现在又不想去了?”

“阿娘,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走,你不一起吗?”陈煜扯着娘亲衣袖,盯着她的侧脸。

林淑敲了敲火钳,靠着炉腿放好,却不知怎么和儿子解释,原驻扎在城西的京畿军已被调往淮南抵挡北宣南下的马蹄,本应代替京畿军护卫王都的九黎王率军赶到的第一件事,却是封锁四个城门。

天下皆知大楚芈氏国运已去,自夫君陈煊三年前失踪,南越和西戎蠢蠢欲动,北宣新承袭侯位的武安侯更是野心勃勃,率军兵分两路,一面联合西戎骚扰西境,一面自旌岭集结,沿路南下部署粮路驿站,驻扎在淮河以北。

短短两年时间大楚就损失七十余城,加上淮南突发蝗灾,饥瘟横行,平淮郡彻底沦陷,本来作为天险的淮河失去缓冲作用,等待宣国骑军的是一马平川的江汉平原,但宣国却没有贸然突进。

而是拿出数百万石的粮食去安抚饥民,派出军伍去控制瘟疫焚烧染疫村落,楚国自此民怨沸腾,北宣也不摆明议和的态度,反而小动作不断。

林淑拉回思绪,当务之急是在九黎王完全控制南郢之前,将煜儿送出城去,今上已卧病在床半旬有余,今日听蔡太尉说陛下已经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朝中无人住持大局,几位皇子也人心惶惶,整个郢都都笼罩在一片难言的阴霾之中。

“煜儿,你皇姑父染疾未愈,皇姑姑还陪在他身边,有些事我得帮他们去做,现在你先离开南郢避过这次风波,等事了,我再去找你。”

“不,阿娘,你不要骗我了,这两日来府中大门侧门都紧闭,没有一个人出入,我在墙边贴耳都听不到府外街上往日的喧闹,皇城定是出什么事了。”陈煜板着小脸。

陈煜接着道:“既是暂避风波,完全可以去城外陈氏的私庄去,而且烟南之地我们不是也有田地茶庄吗,为什么要托人带我往北走?”

林淑左手习惯性握住剑柄,右手放在林煜头上,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话:“煜儿,今天晚上很冷,待会多添件外衣再出门,就算以后没有先生传授知识也要看书抄字,你阿爹的给你的教训不要忘了,每日三餐要准时,后天是小旭诞辰,礼品提前给他没有”

“阿娘,我不走,我不走!”,自己娘亲总是这么强势,认定的事似乎没有人可以驳斥,除了自己父亲,林淑俯下身抱着陈煜,停下了唠叨,陈煜看着娘亲眼角湿润,自己向来顽强坚韧的娘亲怎么柔弱起来。

“你爹就是个负心汉,一声不吭的消失了这么久,把我们娘俩丢下了,我也是个败家娘们,好好的虎贲军我怎么就没有守住,被芈氏宗亲瓜分抢走了,要不然那北宣蛮子怎么能如此之快就冲到淮南腹地。”林淑搂着陈煜呢喃着,似乎忘记自己也是出生北宣。

看着娘亲眼角泪滴滑落,陈煜心不自觉的一抽,喉头哽咽:“我知道了,娘亲,煜儿听你的话,你不要伤心了。”

“先去祭拜先祖再回去收拾。”林淑起身牵着陈煜朝外走去,喊了声:“仲叔!”,站在庭院走廊看天的仲季同便应了一声,提着灯笼走向栖墨斋院门,陈旭看见仲季同作揖:“仲爷爷。”

林淑发话:“去宗祠,仲叔。”,仲季同在前方引路,经过抄手游廊,雪子砸入水面波纹点点,像一面黑镜泛起涟漪,水边寒气更胜。

一行四人皆未言语,思绪各不相同,仲季同面色平淡,心底却感慨着世事无常,陈家累世将门,忠义名传于外,却于这一代青黄不接。

当初陈家老爷子随昭皇帝奔逃于外,为救昭帝舍身捐躯,终于灭掉楚成帝拨乱反正,只留下一子一女,少主陈煊十五岁当家撑起陈氏,年少有英名深得圣宠,十余年屡建战功,攻城掠寨无不势如破竹,三年前却于巡军途中莫名消失,又留下年仅七岁的幼子陈煜。

陈旭捧着暖手炉,一边想着要不要递给煜哥儿,一边想着前天私塾赵夫子布置的抄书课业煜哥儿好像没有动过,明天夫子可要省完亲回来了,难不成今晚又要熬灯夜战。

那这次自己模仿煜哥儿笔迹他肯定没话说,距上次自己偷偷练了小半年了,连夫子都没有发现,就煜哥儿自己说差了点火候。

陈氏宗祠,“匡扶民物昭千古,燮理阴阳障一方”,上方四字牌匾是“丕振家声”,仲季同看着燮理阴阳四字心底不免暗叹一声,陈氏确实对得起这四个字,将灯笼递给陈旭,转身在自己夫人和小主身后走进祠堂。

祠堂内烛火摇曳,正堂摆满牌位,从两百年前扶龙之臣陈嗣桓到最下位一块空白牌位,陈煜从上扫到最下面,不免一怔。

他知道,这空白的牌位是自己父亲的,只是阿娘一直相信阿爹还活着,迟迟不肯刻字,尽管圣上已经赐下谥号,谥武毅公,圣上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自然没有言官敢触霉头。

仲季同上前取出三支敬香点燃后递给陈煜,陈煜神色严肃用手扇灭香尖还在跳动的火苗,低头举到眉心间,上前插入香炉后,退到蒲团处双手合十再次举到眉心,低头跪下后手掌贴地,掌心向上,反复三次。

不禁想到阿爹当年临走前还带着自己去祠堂祭拜,自己没有按祭拜规矩行跪礼,被罚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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