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定阁,玄字号丁五客房内,咸宰脸色苍白与马坎立在一旁,身披狐裘坐在凳子上的青年面色阴沉。
盯着咸宰道:“这么说那剑客小宗师境界,但底子甚薄,依靠一把宝剑和诡异剑招和你拼的两败俱伤。”
“少主,正是如此,当时他强提一口气,带着苏芊和一名少年从二楼逃了出去,不少人看见他喷血不止。”
狐裘青年手指敲击着桌面,咸宰赶紧惶恐道:“属下办事不力,请”,还未说完,狐裘青年抬手制止道:“想必那人也是强弩之末,你先带人在各街巷搜寻。”
接着又看向马坎道:“去找椒榆的县尉,说长乐坊出了贼人,让他们派人封锁四个城门至天亮。”,马坎应了声就往椒榆县尉家中赶去。
马坎离开后狐裘青年在丁五号房间沉吟片刻,走出房间,安排一人去马厩盯好马匹,就率人离开了召定阁。
在狐裘青年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后,林夙又带着两人回到这里,马厩之人已经被放倒睡下,陈煜实在是困得不行,实在是今天“哭”的累了,趴在床上就睡着了,林夙先是换掉衣物,清洗干净血迹后,去敲开了隔壁的房门,和陈煜不同,现在苏芊是辗转难眠,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长乐坊的人差点惊叫出声,看清是那位林先生,又放下心来。
林夙落座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但没有入口,只是一手端着茶杯,一边摩挲一边旋转着,“苏芊,我和小旭会和带你去上皋,长乐坊我并不忌惮,今日也只是为了试探出你的目的,毕竟人都是希望得到真相的。”
苏芊目光闪动:“林先生,我不介意今晚的事,是我隐瞒在先。”
林夙放下茶杯道:“但是,到了上皋,我不会帮你,更不会帮你杀人,这一路上我也只是伤人,并未取人性命,凡事皆有因果,陈旭还小,我不想他现在就沾染上这些。”,苏芊不太明白后面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理解林夙的想法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林夙叹了口气:“我明白你内心恨意之浓,身为局外人,我也不可能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只是愚人自愚的话罢了,只是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小旭在医馆想知道的应该不是指你如何去报仇雪恨,而是你自己的未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不想你误入歧途,仇恨不是引领人前行的目标。”
苏芊讶然,不知道怎么去接话,林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仰望着隐藏在乌云之中的圆月,苏芊看着床边持剑男子的背影,几日无法安宁的心绪不知为何稍稍平静下来,“药方你是一直贴身带在身边吗?”
“药方并没有写下来,我父亲让我牢记在心。”,林夙一怔,想来也是,记在心中才有周旋的余地,还能一时保住苏芊的性命,于是回到陈煜的房间中,发现这小子睡相还是那么差,平躺着占满大半个床榻,林夙脱鞋后,一脚踹在陈煜臀部,后者向里挪了挪身子,林夙盘腿闭眼养神。
此时,医馆之中,院门又被敲开,老医师穿衣出来,睡眼惺忪,心想自己一个老头子睡个觉还不安分。看清是长乐坊来人,不免摆着脸色,自己好几个徒弟都要把那儿当家了,待听清来意,想到那五两银子和那少年所说,那就当那几人没来过,敷衍几句就开始赶人,长乐坊的人还是硬冲进去检查一番才骂骂咧咧走了。
咸宰很是奇怪,明明受了重伤,还溜得那么快,椒榆的几家医馆也没发现踪迹,但还是得向少主禀报。
待到天亮,三人起床,洗漱吃完早饭,陈煜也系好包袱准备出发,走到马厩,看见昨夜那人还在酣睡,醒来后还一脸迷糊,回过神就连忙朝长乐坊跑去,林夙也没有理会,带着少年少女朝东门走去。
长乐坊,狐裘青年一夜未睡,脸色阴沉似水,听到来人禀报,竟是那个在马厩看守之人,嘴角还占着口水痕迹,精神饱满,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对着他的脸踹上一脚,随即召集人手前去东门。
椒榆县东门,三人刚出城门,回头看到东主街上,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赶来,林夙驻足回头,拔出清泓,所有人都感受到天地之间温度明显下降几分,城门前的男子随手一挥,剑气肆虐,城外地面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长乐坊最前面的三人,狐裘青年、马坎以及咸宰胸前均浮现一道剑痕,衣衫破碎,鲜血流淌不止,马匹受惊,三人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林夙收剑转头淡然说道:“再上前一步,剑刃无情。”,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长乐坊众人心中却如炸雷一般,三名小宗师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三人出了东门走上驿道,过了半日就看见泗水,从椒榆到上皋驿道大部分都在泗水旁边,河道狭窄,泗水湍急,行走在驿道上可以听见泗水流淌的轰隆声,和其他地方不同,泗水以及淮水流域的树林常年青绿,虽然是冬季,尤其是沿路多松柏,树枝上一般都有积雪,青白相间甚是怡人。
煞风景的是,陈煜看见松柏必要跑上去踹上一脚,自己的小马总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然后陈煜闪身躲开,落了马儿一身雪,几次后小马也不愿跟着他到柏树下,扯着缰绳也拉不动。
本来林夙是要苏芊坐在马背上,自己牵着缰绳的,只是小姑娘不愿意,他也没有勉强,三人就没有骑马,一路缓行看景。
让陈煜舒心的是,苏芊的厨艺比林夙好多了,沿着泗水赶路,每顿还能抓几条河鱼开开荤。
第三日的午后,陈煜正叼着名为甜根的野草,躺在马背上悠闲着,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阿爹留下的戒指,对着太阳端详,他已经用绳子串好挂在脖子上了,总感觉这个戒指很是重要,还是贴身放着安心。
突然隆隆之声传入耳中,泗水流淌至此,飞下悬崖就是淮水,陈煜从没见过瀑布,跟着驿道愈行愈近,水汽弥漫,泗水如一条白素挂在悬崖上,三人驻足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