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丘出发后第三天,赵定国,惠施以及跟随的十二名甲兵终于抵达康城。
过了康城便进入楚国地界。赵定国认为应该一鼓作气赶往楚国。可惜力不从心,甲兵与马匹都已经疲惫不堪。惠施也劝中郎令在康城稍作修整,再出发不迟。
赵定国一心想着早日求得援兵,毕竟商丘也撑不了多久了。
康城郡守范欣听说沙丘宫有人来康城,激动异常。
来不及问清楚具体情况,便带上几名部下,亲自出城迎候。
康城是宋国最靠南的城池,位置重要,易守难攻,再往南就是楚国,这里曾经是宋楚对峙的前线,晋楚争霸期间,期间,低矮的城墙下掩埋着无数尸骸。
近十年间,楚国忙于和崛起西陲的秦国争锋,宋楚两国没有发生任何战事,康城几乎快被宋国人遗忘。
司马郡守在城郊见到赵定国一行,听惠施说此行目的是要去与楚人议和联盟,惊诧不已。
“君上要和楚人议和?”
“齐人要灭掉宋国,眼下只有与楚国结盟这条路可走了,”
赵定国一脸笃定神色,司马郡守不再多说什么,抬头望见赵定国一脸疲惫之色,便劝说道。
“两位先进城修整,明日再动身不晚。”
谁知赵定国竟然反驳道。
“商丘等着我们搬救兵,耽搁不起,进城就免了,烦请郡守给我们十二匹快马,末将从楚国回来时便还给康城,”
众人目光落在司马太守身上,太守眉头紧皱,似有难言之隐。
赵定国颇有些不耐烦,正要说话,只听司马股道。
“两位去楚国,怕是不能成事。”
赵定国听了这话,立即质问是何意。
司马太守嘿然一笑,耐心解释说。
“越人叛乱,一路北上,已经离这里不远了,道路阻绝,两位使者恐怕到不了郢城了。”
赵定国听了这话,勃然大怒。
“郡守怕我被越人打死?”
“不,不,将军不要误会,老夫只是为宋楚议和着想啊。”
惠施朝郡守使了个眼色,示意郡守不要再多说话,回头劝说赵定国。
“将军何故如此?司马郡守也是为我们着想,所谓越人猛于虎,倘若真遇上了他们,如何是好?”
赵定国本来就对惠施颇为不满,听了这话,更加不屑。
“先生不必多言,若是怕死,便留在康城,赵定国自当向前,”
说罢,不顾司马太守劝阻,竟领着卫兵扬长而去。
惠施望着赵定国远去的身影,低声叹息。
“武夫误国!”
赵定国离开康城时,就在康城之南,大战蓄势待发。
半个月前,越王无强举兵叛乱,楚王派唐昧抵达平叛,唐昧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避开越人锋芒,等到其疲惫时再发动反击。
楚军大帐,大将军唐昧眉头皱紧,目光落在墙羊皮地图上,质问部下。
“越人现在何处?”
裨将身披玄甲,手执长戟,目光炯炯,听见唐昧问话,连忙上前用手指道。
“禀告大将军,细作禀告,他们现在埋伏在康城以南。”
“康城以南?”
唐昧沉吟片刻。
“就是宋国边境那个康城?”
“正是,”
唐昧听见部下回答,脸上顿时显出为难之色,旁边裨将见了,连忙询问道。
“将军这是?”
“倘若让越人逃到宋国,就不好办了,大王可是要我们生擒越王无强。”
裨将倒是不以为然,拍着胸脯道:“便是让乱贼逃到宋国,又有何惧,大不了连同宋国一起荡平!”
灯火如豆,唐昧鬓角的银丝格外明显,他是楚威王时代猛将,曾经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
唐昧苦苦一笑,没有立即反驳裨将这话,而是将目光转回到羊皮地图上。
“莫非越人与宋国勾结?”
想到这里,他立即将手指向北划去。
“驻守齐国南郡的是哪个?”
“齐国南郡?”
大将军思维转变太快,刚才还在谈论宋国,转眼又提到了齐国,裨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迟疑片刻,吞吞吐吐道。
“禀告大将军,是齐将黔夫。”
话未落音,唐昧拍案而起道: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裨将完全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所不知,临淄的细作昨日禀告,近日齐军大举南下,说是要灭掉宋国。”
裨将恍然大悟道:“将军是说,齐人想要借道宋国,攻打楚国?”
“至少大王是这样认为的,保不齐是宋齐两国的阴谋,这次派我等平定越人叛乱是假,防备齐人才是真!”
“将军说的是。”裨将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齐楚相隔千里,风流马不相及,楚国已经很久没和齐国交手了。”
裨将在一旁安慰:
将军不必过分忧虑,末将看来,齐人多半是南下攻打宋国,宋君戴偃去年抢夺滕国秋粮,齐威王田因齐这是要为滕国报仇!“
唐昧脸色更加阴沉:
“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若是齐越联手,大军处境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