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逛着,看到有什么新鲜的物事,便由文离掏了银子买下,回府后作节日的礼物发了。
终于来到露水台的拍卖场,人还真不少。四方形的拍卖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此处的负责人认得是文府的二少爷,忙请到了台上的贵宾位就座。文离差不多接手了文家的大半生意,而对外的接洽几乎都是由他来做,因此在临江城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文巽在一边啧啧感叹,突闻的台下一片惊呼。
“啊,是狼孩!”
狼孩?大家都没见过,于是不由自主全将目光投到台子的正中央。只见不知何时,那里已有一个由铁链锁着的——人?
漆黑的长发,依稀可见的五官,修长的身材,与一般人无异。只是脸上和手脚上却长了许多毛。像野兽一样蜷缩着,很虚弱,偶尔抬头,那双眼睛完全没有人类的感情,而是充满了野兽般的气息。
从长相和体形来看,应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似乎周围的环境让她感到很不安,不时伸出手拉扯着脚上和手上的铁链,从上面干涸的黑色来看,这个动作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铁链的另一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用力扯了一下,地上的女孩发出低低的嘶吼声。那人很得意,向着周围一抱拳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个女狼孩是我在间断山脉捕获的,绝对不是冒充。大家请看。”说着走过去一把扯下狼孩身上的衣服,便看到身体上也长着毛发,也更加肯定这名狼孩是个女孩儿。那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强迫地面向众人,“看看这脸,再看看这眼神,那里是人的眼睛。真格的就是一匹狼的眼睛,看到没?”那人托起她的下巴,“这要吃人的模样,当初抓她时可是派了不少的高手,现在若不是饿了她七天,又让铁链子锁着,我可没这个胆靠近。这狼孩儿可是难见之物,我朱承平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真见到的也就这么——”
一直安静的狼孩突然发难,扑向朱承平对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朱承平是练过拳脚的,加上狼孩七日滴水不进身体虚弱,一闪身便避了开来。狼孩一咬落空,扑倒在地上,再没了一丝力气。
朱承平有惊无险地躲开后,惊怒下对着倒地不动的狼孩拳打脚踢起来。使的劲儿很大,很快便见血了,犹似不甘心。台下的人被刚才一幕吓倒,本来蠢蠢欲动想买回去玩玩,现在都不敢了——开玩笑,饿了七天还锁不住,谁敢放家里。察觉到台下众人的态度,朱承平不由出手更狠了些。
“住手!”就在全场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任事情发展下去时,一个带着怒气的童音响起。
文敛冲向前去,两个哥哥怕她有闪失也都跟了过去。
“停下来!”文敛脸上隐现怒气,直直看着朱承平。而朱承平在那样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便停了下来,甚至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小五,你怎么啦?”文巽小心地看着她问,小五几乎从来不生气,脾气好的连家里的老爷子有时也要感叹。可现在小五似乎很生气啊,虽然对刚才那个人的暴行他也很看不过去,可对象毕竟是一个狼孩,在平常人眼里,狼孩就是野兽,为了一只野兽而如此气愤,可不像小五了。
文敛却不理他,蹲下身,眼睛与地上的狼孩慢慢对上。刚才,她一直看着这双眼睛,原始、冰冷、兽性、没有感情,然而在她的眼里,却有一丝亲切。在她前世发疯的那些年,她哪里都不敢去,躲到了深山里。本以为不可能再活下来,然而到最后,不仅没有死,还将毒解了恢复正常。六年,如何熬下去的已不记得,或许是她披发发狂的模样被深山里的动物当作了同类,接受了她的存在。每每她被体内的毒逼得生不如死时,周围总会有一些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在她精疲力竭躺在地上时,会走近舔她的脸,用头拱她的身子让她站起,叼来食物。她在那一世得到的最好,不掺杂任何计谋私心的对待,便是那六年啊。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生不如死的炼狱,也是最为简单幸福的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