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重甲的士兵低着头端着盘子来到我的桌子面前送上了晚饭。他显得太战战兢兢都不敢往上看一眼便转身离去了。我见状微微一笑对着他的背影说:“抬头看一眼又何妨?死不了人的多看两眼没关系啊!”
葫芦岛上的士兵对我这种调侃的语气是恨之入骨但又无计可施。自从金灵来到岛上之后这里就一直有些骚动不安。训练很艰苦这个男人的世界本来就缺乏刺激可眨眼之间来了这样一个绝代佳人还天天在同一个食堂里近在咫尺处一起用餐!
俗话说秀色可餐可还有句话叫“看得到摸不到心如刀绞”。最近半个月以来因为晚上偷偷摸到金灵住处那边窥视(其中各种特种部队的特殊手段都使了出来)而被抓起来记过的已经有七八个了。这种情况让我有些头疼因为这必将影响到军心但暂时还没有好的办法。
我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叉起一块牛排边嚼边说:“总之是你的不好。”
“废话多多。”金灵很不满地瞟了我一眼挑衅地说:“那你干脆娶了我啊看那些兵还有没有胆子产生多的想法?”
我哀叹道:“哎哟不要一次又一次地诱惑我。我可不能害你犯重婚罪入狱再说你的前夫太凶悍了惹不起啊!”
“又上报纸头条了吗?”
我耸耸肩说:“那倒没有。寒寒竭力地压制算是有了点效果吧连续霸占了二十五天头条之后终于休息几天了。张扬啊实在是张扬!你你你真是个大麻烦我得好好想想不然等他把日本那边搞得差不多了准把咱葫芦岛弄沉到海里去当水葫芦!”
那天虹翔会放我俩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奇怪。当然以我的过人阅历也并不是不可理解。但我也可以想象寻找多日的逃妻会随便找个男人要求带走——即使最终的应征者是我。给他扣上绿帽子的可能性大减可他肚子里憋的那团火也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不泄出来是不可能的。
选举日结束后新宿的计票还未开始虹翔就宣布自己获胜了然后立即召集新闻媒体由其军师宣布了内藤康雄暗害竞争对手家眷的卑鄙行径同时亲自带着数千人去砸内藤康雄地场子。新宿警署的署长事先已经接到了他的警告(或者说是恐吓也不为过)。同时帐户上得到了一笔十倍于退休费的汇款于是彻底放弃了镇压此事的打算当天竟然把全部夜班巡警都放了假。
虹翔带人打砸杀烧了一整夜把内藤康雄在新宿、涩谷、池代的几处产业付之一炬。第二天一早又率领两千暴走族一路追杀到了京都的内藤家门前跟荷枪实弹的内藤家保镖遥遥对峙并用高音喇叭对内藤家庄园进行立体噪音轰炸要求交出龟缩在里面地内藤康雄。
京都的警察闻讯赶来把他们围在里面。可随即新京都那边又赶来了四五千乘火车、汽车赶来的流氓(虹翔给他们每人每天开一百块的工资而且多半打不起来傻子才不来)迅又把京都警察包围在了中间。
警察见状不妙叫了增援可流氓来得更多。再加上乘直升飞机赶来的媒体记者到了中午内藤家门口已经围出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空中还有四五层的大人堆合计过一万四千人。涉及人物又都是位高权重敏感得很。警察可处理不下来。内藤家出来了俩高级干部试图劝解都给虹翔骂回去了。一直闹到下午寒寒终于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来处理这件家庭纠纷。由国家元来亲自处理地带家族色彩的**恐怕在大时代之后的日本还是第一遭。
寒寒腾了三天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以她的个人身价来计算大概给日本经济造成了三百亿以上地间接损失。在这期间内藤家不得不招待这近万名流氓和警察光伙食费都出了二百多万。可眼看三天时间要到期无数繁重工作等着寒寒去处置却还没说出个名堂来——虹翔把内藤康雄试图绑架金灵的作为甚至伯爵屠戮地铁列车的帐全部算到寒寒头上。所以提出了许多无理要求。这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见得好这下子更是唇枪舌战得刺刀见红。
寒寒是个讲正义的人该负的责任要负该道歉的会道歉。不该她负地责任坚决不认。誓要与耍泼皮的虹翔周旋到底。可虹翔又有钱又有地位而且特别不要脸。一点也不怕内藤家和寒寒在政界施加的双重压力闹得越来越厉害。寒寒不让步他就四处造谣向她身上泼脏水在舆论上给寒寒和内藤家都造成了越来越坏的影响。虽然不见得能动摇寒寒的相地位却极有可能影响到开春后将补签的巨额军火合约。那可是价值近百亿的核心利益内藤家终于不敢再陪虹翔玩下去了集体否决了寒寒“坚决对抗奉陪到底”的意见做出了全面退让把内藤康雄放逐到了阿拉斯加的北极熊养殖场去搞饲料管理外加赔偿九百九十九万损失费。达成这个协议后寒寒气得鼻子都歪了摔手就走坚决不肯向虹翔道歉并亲手献金。虹翔差不多达到了目的所以也并不强求寒寒低头拿了钱后终于解散了手下大摇大摆地返回了新京都虹翔从京都得胜归来后立即成了日本政坛地一颗新星一个神话。他以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最终结果告诉大家:以暴力和无耻纠缠是可以获得数倍于付出的利益的哪怕对手是人称钢壁铁山以家风严谨强硬著称地内藤世家。而在刚刚结束地地方“民主选举”中选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与虹翔背景相似地黑道出身者就占了四成以上还有诡计多端的旧gdI官员和一些身份可疑的“民主人士”日本的世道顿时就不太平了。如果说日本原来地局势象一锅波澜不惊的滚油这些竞选成功者的加入就象给这口锅里加了瓢冷水顿时就炸开了。
从虹翔凯旋那天开始一直到三月底新京都的街头都充满了一支支额系白带的“义勇军”、“冲锋队”和“讨逆组”这些人额头的白带上都有各个席议员的家徽。远远地一望便知谁也不敢惹。这些部队的人数少则数十多到上千总是目标明确地杀到他们主子地对手的家里、商店和工厂等处用最短的时间打砸得一塌糊涂。这其中未免也会产生误伤把一些人连同货物机器一起打得一塌糊涂。地方警署管不起而警视厅递交上去的开展大规模社会治安整治行动的报告只要一到议会就给立即丢进文件粉碎机得不到半点回应。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完全看不到结束的希望以至于一个华裔知名时事评论家张喻刚在自己的专栏上痛苦地写道:“这是最民主地时代?是最黑暗的时代!”话音未落刊登他评论专栏的报纸编辑部就被一伙义勇军砸得稀烂本人也神秘失踪于一周后被现吊死在伊豆山边的一棵树上遗书上写明死因是往日嫖宿过的妓女上门威逼其与原配离婚所致。当然这些芝麻绿豆地小新闻只在地方小报的角落里出现一回。就再不会有人记得了。
金灵摇摇头说:“作恶的并非他一人。作出这种种事来只怕也并非他的本意。虽然现在已经闹得这么不愉快但我还是认为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鼓了鼓掌微笑道:“哟。哟开始为他说话了呀。”
“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了!”金灵白了我一眼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吗?流氓上台参政又不只是日本一地的事全球如此!这次地政治改革搞得太失败了。”
此时正有一个兵过来给我们上清酒。这家伙前几天偷了大连警察局唯一一架警用直升机半夜突袭数百公里摸进长春精密光学仪器厂去盗用设备研磨高精度镜片结果给南京gdI东北机动队当场擒获以至于回来后获得被配到伙食房打杂一周处分。现在背了个外号叫长焦鸟人。说了那么一长串其实最简单的说就是:他企图盗用人家的设备和器材去自行制作一支高精度长焦防抖镜头目的不言自明。此人正是个脸皮和胆量都达到一定水准的混蛋听到有个可插嘴与美女对话的机会便说:“对呀!现在市面上都流传着这么一个诨段子……”
长焦鸟人说出口后才想起我的存在。我可是亲口下达过全岛官兵未经允许或金灵主动询问不得与其交谈的禁令的该鸟人竟敢当面搭讪简直不给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眼珠一瞪正欲借题挥金灵观察到了我的举动及时出言给他解了围:“哦。传些什么说来听听?”
厚颜鸟人观察了一下我地神色还是决定冒着我爆虎威的危险在美人面前挣表现满脸堆笑着说:“他们说。选举之后。政府部门一下子廉洁了几倍。为什么啊?原来街上跑的地方政府车都是些东风、川路一类中低档次的费用却顶得上好车地几倍。可现在新政府一上台。不花财政一分钱全自动升级到奇沃六六纪念版以上了费用也不过与过去持平这不是免费廉洁了么?”
金灵看着长焦鸟人表情有些石化了——实在是听不懂。我不耐烦地呵斥道:“笨蛋你以为在每个女人面前卖弄对汽车地爱好都有用?说了个冷笑话还感觉不出来有那么白痴——快给我消失!!”
把长焦鸟人驱走了我三下两下刨完了饭站起来催促道:“动作快点下午不是要参加大连红十字协会的募捐义演么?这还是你给我找地事千万不得罗嗦拖延迟到。”
“你就不能对我有些耐心么?”金灵马下脸说:“听静唯姐说你陪她逛街时经常等她试衣服换鞋一个两个小时的等也毫无怨言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见她脸色似乎不象知道更深的东西才放下心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与她不同有个惹不起的前夫做拖油瓶所以足以让绝大多数神经正常的男人丧失对你的耐心。如果你还有少许可展塑造的余地地话说不定我会不一样的。静唯也好。陈琪也罢都是狂爱逛街和迟到的家伙我都忍得。”
“说得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不起你似的。”金灵微微一笑说:“你就没遇到过什么拥有值得赞许的美德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女人么?”
“有的。”我淡淡地说:
金灵地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低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你快点出来吧我去把车开出来。”我离开了座位。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大声对空气说:“你们这些混蛋都给我记住我说过的什么话啊。乱说话的禁闭敢动手的砍爪子。谁想活得健康长命就最好把这女人当死人或者把自己当死人都听清楚了啊!”
我成功地引开了金灵的注意力。她再次怒了叫道:“每天都这么重申几次你烦不烦啊!”
尽管催促了她。可是美女吃饭不能象我这样狼吞虎咽因此虽然吃得少却还是让我等了好长时间。好容易出刚开出营地门口她终于克制不住好奇地问:“刚才那个兵说的冷笑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觉得他说得那么起劲。肯定有什么含义才对。”
“马上到义演会场你就会明白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亲眼看看会比较有说服力稍微忍耐一下吧。”
这场义演由大连红十字会主办大连医学院协办在大连海洋大学的礼堂进行。本来这种慈善赈灾地秀场我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加上前两个月在日本跟着虹翔参加这种虚伪应酬过多。早倒了胃口。可金灵大概是那几个月在日本闷慌了到葫芦岛上钓了个把月的鱼也觉得无聊起来听到这个消息便放言“事关宇宙前线伤痛待援的官兵还关系到这里即将前往前线助战的各位将士你怎能无动于衷”。此时我才觉她地狡猾——她专门挑吃晚饭的时间在食堂里大声地说出这句话让全岛官兵都听得到。别人给我上纲上线纯属鸡蛋碰石头。可绝世美女这么干效果就不同了。我忽然间感受到了全场齐刷刷向我射来的充满了鄙视、仇恨、失望、悲伤、怜悯的眼神同时被浓厚的杀气所包围不得不苦笑着答应了她。由此看来。她的内心绝非外表那般纯洁——这么多年的世子妃没有白当。
因为被金灵耽误了时间我们赶到时已经迟了。这次来参会是临时起意不是以官方身份正式参加开地车也是地方牌照的。所以没人给我们预留车位。海洋大学的停车场已经爆满。我虽然驻扎在东三省的地盘上却从来没参加过他们的官方活动。也一概不接见前来拜访的地方官员。因此认识我的人极少。门口保安早已忙得头昏脑胀态度恶劣。他不认识我见我的车不过是辆不值钱的老越野吉普就大不耐烦地要我到两条街外找位置停去。
这种小人我见得多了不以为怪。反正今日是陪金灵出来看演出并不打算生事便遵照执行了倒是我带来的卫兵们颇有些忿忿不平之气。再走过来时他们又要查票。此时我忽然想起当年我、龙二和寒寒曾跟着北外地一帮人跑去国防大学混票看免费演出的事来。
当年的回忆当然值得品味简直可待成追忆只是现在情况却逆转了:当年我们是三个人混在几十个北外的人中可以从容混入;而我们现在只有两张门票我带来地卫兵却有门票数量地二十倍无论如何都是混不过去的。此时如果亮出身份耍耍威风一切问题甚至包括车位都会迎刃而解。可是我今日却特别不想生事于是吩咐卫兵们自己在外面找酒馆喝两杯公费报销。然后与金灵进去了。
与我所预料地情况相同海洋大学的停车场和路边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华车辆到处可见脑满肠肥的新晋政客。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他们还在外面唧唧歪歪地聊个不休路过时听到的十句里倒有八句是脏话显得比昔日gdI的那些高知政客们层次低不少。为了防止金灵的容貌惹祸。我早让她戴上了口罩帽子围巾可裹得太严反而引起了一些闲人的怀疑再加上她的身材连裘皮大衣都掩盖不住追踪而来地目光和闲人并不见得比往日少。我瞪圆了双眼迸散着杀气赶开了好事登徒子们拉着她上了礼堂二楼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了终于舒了口气。说:“一路过来看到了么?路边停的那些车八成以上都是奇沃六六、六九这种名车。”
金灵摇了摇头说:“哦你知道我不认得这些东西的有什么不同么?”
我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奇沃系列都是名贵车。一路看中文网六六型八十万一辆六九型一百二十万过地方政府用车标准的三倍。奇沃全系列都贵所以算不得公务用车。以前gdI也只有高级部门有些低端型号。因此理论上这种车特别是这两种型号是不该出现在地方政界的。算了看你还是不懂的模样我给你明说了吧。这两种车被称为黑社会Boss专用车。长焦鸟人说的那个段子就是暗指现在政界流氓横行的状况。”
金灵却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刚才解释地有什么错。或者长焦鸟人的那个冷笑话有什么可取之处因此被她笑得极为纳闷。等她笑够了终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卖笑啊?”
这种不敬的口气使我挨了一拳不过也不疼。金灵瞪了我两眼忽然转过头去说:“刚才你挟着我一路走过来我忽然觉得你跟虹翔好象!你们两个对待我的方式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她。此时灯光忽然暗了下去演出开始我们的对话也就随之嘎然而止了。
演出从八点开始到十点结束我都看得饶有兴味。其间有些酒喝多了的新晋政客议员们聒噪喧哗惹得金灵一阵阵皱眉我也当他们不存在。这场演出的水准虽比不得恺撒皇宫I等专业对作为业余演员地大连医学院学生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上乘表现了。
本来挺有趣的一晚上临走时却有些倒胃口。大连红十字会的人在几个出口处设有募捐处本意只是自愿捐款。我都摸了两百块钱出来。准备表示个小意思——经历过尼布楚前线的人都知道后方这些看起来很罗嗦无谓地东西在那里意味着什么。有的时候一管青霉素、一卷绷带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命运。但在贵宾席那边的出口最早出去的几个政客却在那里沽名钓誉。捐了钱还要登记。就把出口堵住了。后面的人出不去憋了一肚子火。连声污言不绝于口。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地放了些狠话出来没骂出个名堂来。前面的愤愤然走了后面地一拥出门把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挤得东倒西歪再没一个捐款。场里不少死不自觉还顺势挤到那边出口溜出去省了不少排队的时间和捐款的损失。
我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些老老实实地排着队。金灵竟然连这样纯洁老实的我也要取笑:“哟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啊。”
我板着脸说:“大爷我高兴排队你想先走就走那边。”
金灵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扬了扬手里的钞票说:“算了陪你一同表示个心意吧。”
这年头贱人当道好人难为想表示个心意简直不容易。我们足足排了十分钟的队前面的二十来人方才走完。时间不早了东北的早春之夜仍然极冷谁有耐心在这里慢慢地磨时间!我把金灵手里的钱夺过来连同自己地一同丢进捐款箱匆匆走出了门。刚下到外面的楼梯转角处忽然被远处一辆汽车的大灯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视力受阻我还是一眼认出那辆瞬间爆加的汽车是一辆奇沃六九型也就是说肯定是参加今天义演会地某个新晋议员地座骑。这辆车充分挥了其机动力强的特点在一秒半内加到了八十公里时猛地拐了一个弯准备杀出校门。可是这里不是高公路也不是市区地六车道干道只是一条十米宽的校园道路。路上的人还不少!
多数人都惊呼着弹跳开了。但事情生得太快还没等这些死里逃生地人反应过来骂出口来爆加的奇沃六九车就出事了刚拐过弯去便撞中了三个正在说笑的学生。他们只听到了急拐弯的声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给撞得四下里飞了出去。奇沃六九车也猛地一拐撞到旁边绿化带的铁栏杆上停了下来。此时我才看清楚车牌号是“辽巳ooo2”。看来车主还不是一般的地方议员起码是省议会的席议员。
金灵被眼前生的惨剧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皱眉说:“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生得太突然了。”我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许多人已掏出手机拨打交通事故报警就不打算多事了。低头看了看表问:“下去看一会。还是绕道取车走人?也许只是一起交通意外而已。”
“睁眼说瞎话!”金灵用一句泰严地方地天界语方言骂了我一句又改回汉语说:“这样的事你也好意思说是交通意外?过去看看。”
中国人好扎堆这个群体**好千年不改。车祸一生现场就迅围满了人。有几个海洋大学的学生已动手把被撞飞的三个抬去了学校医院而那辆惹祸的奇沃六九撞得挺惨。一时没人敢接近。在场的人议论纷纷飞言流语地传了好一会忽然那车的后座里有人用力踹车门却因车门变形了怎么也踹不开。这时才跑去几个大学生跟着帮忙一时还是弄不开。不过撞得这么狠。恐怕得要消防队来用液压剪处置才行。
我正生出这个念头忽然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和脆响混杂地巨响几个用力拉门的大学生倒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十秒钟后倒在地上的一个大学生终于回过神来出了怒吼:“***敢开枪打死他***!”
形势一下子变得复杂混乱了起来现场地人越围越多远处的学生宿舍里也6续传来了齐声怒吼和快步下楼声一拨拨的学生冲过来了。形势大乱。要想在短时间内辨清是非就变得非常困难。但有目共睹的几个事实是:那辆车莫名其妙地高启动撞飞了三个大学生;拉着窗帘的后车座里的某人认为前来帮忙拉门的大学生有威胁对他们开了枪。虽然没打着人但性质已相当恶劣。
“那个人怎么能那样!”金灵气愤地说:“真是狼心狗肺!好在人多他也跑不掉。看警察来了怎么收拾他!”
我反问道:“你认为他就是坏人了?凭什么这么认为。有充足地证据吗?”
“我知道你爱跟主流舆论唱反调。”金灵瞪了我一眼说:“虹翔也总是这样。可你倒说说怎么才能合理地解释他的这种行为?”
要合理地对此严重不合理现象作出解释确实有点困难。但也难不倒我这种以颠倒乾坤为己任的天才。我只走了六步——比曹值当年吟七步诗还少走一步——就得出了结论说:“那个人怀里正揣着一个有关国家甚至人类命运的绝密文件啦武器啦设计图啦凡此种种。反正重要得不得了重要得人间万物与之相比都有如粪土。如果是那种情况他当然有理由在可信赖的人接近前打死一切可能窥伺这份人类重宝的家伙。”
金灵拼命抗议:“太牵强了!绝密重宝怎么能随处可见?”
“是啊我也知道不成立。”我叹了口气说:“倒不是说我们随便走走都能遇到这种巧事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是连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我们还是把他定性为坏蛋好了省心。”
“打死他打死他!”
“***滚出来缩头乌龟!”
学生们的一阵阵怒吼震天盖地逐渐使我俩说话都得大吼才听得到了。察觉到吼得太费力时我俩都闭上了嘴静观事态展。海洋大学地学生当真是主观创造力强迅用鱼叉做出了两根钩镰枪并抬来了一艘玻璃钢小艇当场用电锯把艇底锯了下来当塔盾由两个身高力壮的学生推着向肇事车走去。
那车里的人又在窗帘后开了两枪。被玻璃钢塔盾挡住了只出了两声闷响没能造成伤害和威慑。他忽然又换了一杆霰弹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架在窗户上开了一枪。玻璃钢塔盾终于出现了一排白印显然再靠近就有被打穿地危险了。不过此时已到了简易钩镰枪地射程范围内无需再过分靠近。两个学生用钩镰枪扫了几下把窗帘钩掉了。后面地学生早准备好了探照灯射着那边窗帘一被钩掉。就有学生出了阵阵惊呼。
我和金灵个子都不算矮可惜前面钻来了一大群东北本地学生把我俩地视线完全挡住了四处可站人的高处和车顶早已被抢得精光我试图作出一点争抢有利地形的尝试竟然惹怒了一伙本来就蠢蠢欲动想找人泄的大学生幸好给金灵拉走了没打起来。我给那几个混蛋的东北粗口骂得有点冒火。走了几步又想回头去打架金灵死死把我拉住说:“拳不敌少壮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跟那些小年轻犟什么?我去帮你打听。”
她这一句话突然提醒了我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属于我的大学记忆已经是十年之前了!怀旧之情顿起打架兴致尽去。怀了好一会旧金灵回来了满脸喜滋滋地说:“那些学生挺好的啊我不问他们都要主动拉住我说……”
我立即警觉地说:“那叫搭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金灵啐了两口掩饰不住得意地说:“哎呀。你怎么跟虹翔一个德行一天到晚都穷紧张——快坐下来慢慢听我说我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前面这些傻呆呆站着等新闻的家伙强多了!”
原来窗帘一被挑破车内的丑闻就被探照灯暴露无遗。后座上开枪的是一个满脸流血的中年男人穿着相当奢华还学小年轻留了一长截马尾式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地女子——如果只是一般的强抢良家妇女也许他还能打混过去说是搞些什么情调s*m戏一类的。可他抢的却是刚刚在台上表演过天鹅舞的一个大连医学院地院花。而且正在跟海洋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交往中。
血性冲脑的学生们一阵阵地怒吼着其势直欲把车里的家伙拖出来生噬其肉。尽管他有一支猎枪护身可这么多人真要放起胆子一拥而上他也只有个被拆骨撕皮的命。果然。不断有学生拖小艇过来现场制作和加固盾牌。人多产量高看来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做出十个以上连霰弹枪都打不坏的级塔盾。这种东西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太重装上自行车轮胎都至少得四个人才能推得动但现场最不缺的就是人。
眼看民愤激荡将把这位不知什么身份地家伙活活淹死时街上终于传来了早该到来的警笛声。一辆交警事故勘验车万般不情愿地晃了进来下来了四个看起来同样万般不情愿的交警。尽管不情愿他们还是拿出了强力机关的气势吆喝着:“干什么呢?让让都让开挤成一堆成什么话?”
有些学生有生事的企图但都给为的一个学生止住了。金灵在一边向我解释说那正是海洋大学的学生会长车里被捆着昏迷不醒头破血流的女生就是他的女朋友。我正摇头赞叹这小伙子沉得住气有大局意识时准备勘查现场的交警已被那杆依然支在外面地枪难住了。交头接耳了一阵拿着对讲机一阵喊——这次倒快没过五分钟警笛就连天价响了起来先是附近派出所的警车后面是分局、市局的镇暴大队先后来了上百人在奇沃车四周围了黑压压的一圈。
然而此时围观地海洋大学学生已经达到了五千之众这一百多警察看着也没什么气势可言。因此他们一直在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其中也有两个警衔较高地企图与车内的gunnr交流却都迅灰溜溜地败下阵了。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一个穿着皮大衣地中年男子在一群警察的陪同下来到现场。他不与车里的人说话先拿了个喊话筒说:
“各位师生。我是副市长兼政法委第一书记段微。刚才生地不幸意外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这里先对遭遇不幸的师生表示哀悼稍后我将会代表市政府亲自到医院去对伤员进行慰问并及时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最佳的治疗方案进行抢救。对于这场意外交通事故我们的交管分局要做好现场勘验查出事故原因给大家一个交待。对不对啊!”
学生中已有不少为他刚正不阿地讲话喝起彩来然而最前面的学生会长及周围的一圈人却纹丝不动。等段书记的讲话刚歇一段落。正准备继续说下面的话时学生会长站出来昂挺胸地大声说:“我是这个学校的一名学生名叫朱嘉炜。我想请问段书记一句话:既然现场都还没有勘查您怎么得知这只是一起意外造成的交通事故地?车里的医学院同学又怎么解释?”
学生们听到会长讲话顿时大声喧哗了起来。段书记脸上不由微微变色脸一沉道:“这位同学。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质疑政府执法不公不成?”
朱嘉炜想不到段微当面就扣了他一顶大帽子——毕竟是次面对市级官员的威逼他不由激动了起来雄躯剧震之下却迅稳住了阵脚。冷笑道:“如今是民主社会任何公民都有权对政权力可能的不公和漏洞提出质疑!”
“民主?小子你还不配提民主才吃了几年粮就出来瞎嚷嚷不怕白白赔上小命让你老爹老娘为你伤心?!”
说这话的却不是段微——他还来不及开口。这话是车内那个满面是血地中年男叫出来的大概是看到援兵来了不少胆子就壮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教你个乖!大爷我就是民主选举的代表代表着全省绝大多数人民。你今日煽动带领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大爷我实施围攻打骂大爷就可以代表全省、全市人民全世界的人类定你的罪!”
他这话说出来连段微都傻眼了。这是背后给自己帮手拆台的级傻逼行为没一个真正浸淫政界地人会作出这种行为来。段微有的是办法给朱嘉炜找茬但以他分管政法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种法西斯社会的妄语。中年狂妄男的话音刚落学生群中忽然有人大叫:
“我认得他!他是辽宁韩龙集团老板冷涌的儿子冷翠银。诨号小翠是沈阳的黑社会老大之一!这次选举时他的手下端着暴力枪逼那里皇岗区、铁西区的每一个店铺都投了他的票当了省议会地席议员!”
“谁谁是谁在瞎嚷嚷造谣生事?站出来!”段微大怒道:“给我揪出来!”
警察们试图挤进人群二十米把叫喊的源头揪出来。可学生们都岿然不动。死死地把他们堵在外边-小-说-网段微愈怒。下令道:“究竟是谁在那里造谣生事扰乱公共秩序?有胆子的站出来。有种说就有种承认并且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段书记你这么说地话就是说刚才说话地同学是造谣了?”朱嘉炜冷笑道:“既然是造谣段书记对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清楚了。请清楚明白地告诉大家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你!”段微气为之一馁随即又换上一副不屑地神色:“年轻人你多注意注意自己!年纪轻轻口气忒大了点你以为自己是在对谁说话?我没有必要回应你的任何要求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事故的勘验和原因的调查那是下来之后的事。你煽动这么多不明真相的师生聚集闹事已经严重扰乱了社会……学校的教学生活秩序还不快主动改正自己的错误让大家散开?”
朱嘉炜见与段微谈不下去立即转过身拿起一个话筒对围观人群叫道:“段书记不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坐辽巳二号车的缩头乌龟是什么人反而在这里口出大言恐吓我们。同学们能不能答应啊?!”
下面的学生就象排练好了似的。齐声响应道:“不能不能不能坚决绝对不能!”
我听到了如此耳熟地台词不由自言自语道:“靠这些家伙是不是跟虹翔去参加过新宿选举的?”
“这个学生会主席很有影响力呢。”金灵说:“刚才打听时学生们都显得无条件支持他。”
“听不清啊同学们。”朱嘉炜大声说:“段书记和这个车里的缩头乌龟都听不见啊大家大声点让他们听清楚!!”
“不能不能不能!!”
“坚决绝对不能!!!”
朱嘉炜等声音渐歇。忽然又嘶声裂肺地大喊:“听不见再大声点!”
“不能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坚决绝对不能!”
浩气冲霄附近教学楼的一些劣质玻璃纷纷破碎但此时已无人有心去观察那些细节了。我的妈这都搞成了大合唱看来海洋大学的学生天生就有闹学潮的潜力。这个朱嘉炜煽动民心的本事也相当不赖。喊到后面连我和金灵以及这次来观看演出地一些闲杂人等也举起胳膊呼喊起来。虽然抱有大不敬的凑热闹之心气势却给他助得十足。
段微和上百警察给这阵五千人咆哮震得脸色煞白顿时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和态度邀请朱嘉炜过去谈判。刚开始谈时消防队赶来十几个官兵。用液压剪把奇沃车门锯开把那个疑似沈阳黑社会老大“小翠”的男子和医学院校花都救了出来。前排的司机好像撞得太厉害立即铺上了白布宣告了其死亡的现实。“小翠”给简单包扎了一下参与了谈判校花的伤则比他重得多立即给送去了校医院救治。
这伙人在那里谈来谈去。学生间议论纷纷就如一堆马蜂幕天席地到处都是嗡嗡地谈论之声。金灵听了一会没听到什么新东西问我:“你说最后会怎样解决?”
“小朱同志上当啦。”我叹道:“他不利用民心几下把小翠当场咬死撕碎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是通往死路一条啊。”
金灵一惊说:“啊至于那么严重吗?”
“那个小翠我是知道的。”我低声说:“巴斯克桂的生意触角早已伸往东北这期间跟他打过不少交道都是不太友善的那种。巴斯克冰跟我来葫芦岛地途中。经过沈阳时曾专门停了一次跟他谈了一次算是警告吧。因为当时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这里沿路没惊动官员巴斯克冰也只是下车到他总部去了一下。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这家伙一直送阿冰冰儿到门口。我在街对面一直看着的。刚才那人举报的他的选举手段可一点都没有虚构夸张的成分是个典型地枪杆子里出的席议员哪。”
金灵冷笑道:“那他们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颠倒黑白?”
“小金我承认你是个绝世美人所以你也得承认你拥有与这个头衔相匹配的政治幼稚。”我微微一笑说:“我们这些搞政治的不都在以搞这种事为生吗?”
金灵还是不服气说:“那你说他能怎么办?煽动学生们暴动乱石砸死那个小翠?”
我点头说:“BIngo!那是唯一的路。出了气报了仇坦坦荡荡地昂上法场挨一枪子威名著于后世。这种好事许多人盼十辈子也盼不来哦。”
“一天到晚都在胡说八道。”金灵说:“我可算明白你和虹翔怎么会那么要好了。两个人简直是同类项同位素!”
“现在才现你一定是来自火星的远客。”我笑了笑说:“看到这里的情况没有?地球太危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谈判和争吵延续了两个多小时其间几次谈不下去朱嘉炜便回来号召一下学生们的支持。学生们的怒吼一起朱嘉炜这边的气势就又盛而段微和小翠就退让一步。谈来谈去谈来谈去在寒风中驻足等待地学生们已开始不耐烦起来。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多人开始口出“还没完。早该回去睡觉了”一类的牢骚虽然还没付诸实施但如果这个谈判久拖不决的话人心涣散是迟早且必然的。朱嘉炜不傻他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似乎在逼迫段微出个书面地东西来保证在一定期限内完美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一个学生会长能逼迫市级官员作出地最大让步了。然而我却在暗地里摇头叹息不已:那些黑白两道踩久了的家伙哪里是这样就可以对付地?
又看了小半个小时学生们起初冲天的豪情已被东北夜晚的寒风刮得所剩无几。不住地有人往外挤。逃回宿舍去钻热被窝。金灵也察觉出不对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学生们一少就……”
“你在政治上成熟少许了。”我颔说:“少到一个相当的程度时情势就会逆转了。不过以他的影响维持近千人左右地助威人群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吧?只要有那种规模。他们今晚也吃不掉他。我看是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又冷得很咱们干脆一起回去睡觉算了。”
金灵一瞪眼叫道:“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要跟你一起睡觉啊!”
我倒真没调戏她的意思。只是冻太久了说错了话而已。尽管心中坦荡却多少有些尴尬。暗暗记恨的同时赔笑说:“说错了说错了那我就一个人回去睡了。你天亮后往东北走三公里坐五站轻轨到汽车中心站那里下午四点有一班到葫芦岛的汽车车票只要十五块。你捐了款已经没什么钱了吧?我给你留二十块记得回来的路上要吃个盒饭啊。”
“少胡说八道了。”金灵脸色不变。眼珠都没动一下说:“你们这些人都是越说得起劲越有问题。我都现了。周围怎么多了好多不相识的人?”
“怎么你与海洋大学地师生很相熟吗?”我耸耸肩说:“竟然都有亲疏之别了。”
如金灵所说聚集的人群四周早已出现了不和谐的颜色。与黑夜浑然一体的颜色趁着聚集人群的悄然散去已经渐渐地与夜色一同把人群包围了起来。这些人与内藤家地打手们造型近似清一色的黑西装。在一个地方大学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穿着昂贵统一的衣服的人那么他们的来由就不难猜测了。对我来说则根本不需要猜测因为我曾在沈阳韩龙集团大厦前见过与这种装束的人他们当然是来自沈阳韩龙集团的——段微和小翠地缓兵之计已经得逞了。
“你还想回去?”金灵说:“好戏上演得比你想象得快多了。”
“我是为你好。”
金灵有点不高兴地说:“不要为了考虑我就缩手缩脚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啊。搞得我象拴住了盖世英雄的罪人一样。”
我笑了笑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忽然一阵笑眼泪都几乎给呛出来了。面对金灵不解的神色。我强忍着笑意说:“我知道虹翔为什么会那么烂了。都是你放纵教唆的。”
金灵还来不及火忽然学生群中出了一阵极响亮的电话铃声。一个学生接起手机一听。忽然跳起来大叫道:“学长我们中计了!快过来我们一起跟他们拼了!”
朱嘉炜闻言一惊转过身来问:“究竟是什么事?”
“有人冲到校医院去打伤了十几个同学把红红抢跑了!”
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骚动了起来。然而此时他们的人数已不足一千气势比之当初少了八成剩下的也人心浮动。有部分热血的立即就要往校医院方向冲有部分又作出了准备与警察围拢下的小翠决一死战地姿态还有些稳重些的等待朱嘉炜的号令。光这点意见不一致就造成队伍裂成了三块。有人现出不对要求再集结时又乱做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