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槿萱头如斗大,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琳琅,回头去药房里,抓写驱虫打虫的药来。”虽则知晓若是一帖杀虫药就能治好蛊毒,那多少人早就好了,但是聊胜于无,吃些让心里踏实些也好。
红玉带着落月进来的时候,落月眼圈还是红的。
“你的卖身契不知道在谁手里捏着,一应的身份户籍都没得,我有心留你,却没有这么大胆子。”凤槿萱抱歉道,取了十两银子,“你把这些带在身上,自己回家去吧。”
落月凄然下跪,却不肯接银子。
琳琅一头雾水看向红玉,红玉伸手挽着她,将她拖到外间去了。
“小姐……”琳琅匆匆进来,因着外人在,敛裙一礼,“那边来了人,说要接您去春猎。”
凤槿萱点点头:“简单收拾下,不用太麻烦。”
眼神重新落在落月身上,目露怜悯:“逃婢,若是主子不高兴,是要打杀了吧。”
围猎之地其实也在丽山,离京城并不远。丽山山体连绵,占了快三个郡的边界。
山清水碧间,已经隐隐可见皇帝仪仗,下了行辕,已经有几个小太监迎了出来,阮公公一马当先:“姑奶奶哎,妖皇一听说您回府了立马就传召您过来,真真担心死妖皇了,您这几日跑哪里去了。”
御菜一道道的上着,歌女悠扬婉转的靡靡之音唱的人心里都酥了。
凤槿萱得了妖皇应可之后,立刻招手让琳琅扶着自己去换衣裳准备跳剑舞。
“小姐?您还是喝口醒酒汤醒醒酒吧。夫人当初说歌舞是娱人之技,只有下等人才做的,哪里让您学过,这跳不好,妖皇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凤槿萱醉的不行,摇摇手:“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怕什么?你小姐我那可是?”
小棉袄那几个字儿怎么说的来着:“那可是?可是?很聪明的人呢!”
凤槿萱定了定,揉了揉脑门子,琳琅满心希望凤槿萱能够将她的话听进去,想一些对策出来,却看到凤槿萱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大声招呼着落月:“月儿姑娘,走走走,咱俩换衣裳去,早就看着舞女的衣裳漂亮了一直没穿过,今个儿满足下心愿。”
琳琅眼泪蓄在眼眶里。
第一次看到小姐发酒疯,还在这么关键的点儿上发,这日子没法过了!
红玉也跟了过来,俩婢女抱在一起发愁。
一边儿一直不动声色与友人说笑的十四殿蓝子棋此时支着扇子,看着两个婢女的模样,笑得十分好看。
他倒是不担心。
天机降世,命犯桃花?小棉袄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
萧山玉姑姑如今痴迷于郎佩之,正坐在一边儿瞎吃飞醋,一句句问着:“本宫皇妹槿萱可是命犯桃花呢?郎君,你可不要污油蒙了心做那桃花中的一朵儿。本宫听说你曾彻夜给槿萱画像?真的假的?”
郎佩之浅声:“姑姑说笑了,不过一幅画而已,一二个时辰便画好了,当时我的画徒还险些受了槿萱姑姑的责罚……”
“本宫没有说笑。”萧山玉姑姑硬声,忽然浮起一丝妖冶的笑意,“你记得本宫说过的话,别的女人有的,本宫也要有,今晚,郎君务必到我帐中来,通宵达旦为本宫……效力。”
郎佩之好像秋天成熟的禾稻一样,深深地低下了头。
蓝子棋听得火气上涌,喝了一口酒,火气更厉害了。
怎么萧山玉姑姑喊郎君喊得那么顺溜,他正了八经的娘子想让喊一句郎君就那么难?
鼓点起,一身绯衣的少女,随着鼓点声一步步迈入唐中。
如火如荼,美艳惊人。
以往只知道凤槿萱爱的是一袭素色白衣,浅淡自知,如今一番红妆,好像花气清红,浮于尘世。
凤槿萱不会舞剑,酒力上涌,舞姿却也不乱,随性子在。
因为只是双人舞,落月一袭白衣,和她跳着,纠缠不休。
一红一白,好似水涧中的一双鱼儿,灵动,剑影流光,织出一片浮光魅影。
一曲舞毕,香汗淋漓。
“槿萱姑姑这支舞真好,随行洒脱,大气磅礴。”
“哦。”凤槿萱看着持杯夸奖的小棉袄,淡淡道。
妖皇放下杯子,正要开口夸赞,忽然一口鲜血咳了出来,面容青紫。
凤槿萱抬起朦胧醉眼,看向了妖皇的桌案。
一碗肉羹,端端正正正放在中间,已经少了一些,想必刚刚用过。
这群人不按照说好的来。
不是说过要到晚上才动手的么!
凤槿萱握着剑站在舞池中,有些迷茫,心中一点清明,悟了,哦,是了,他可能不肯定自己会不会那么惜命,愿意投毒给妖皇,所以提前下毒,顺便栽赃到她的头上!
若是她袖子中有那毒药的话,栽赃的事儿就是十拿九稳,若是没有……
人群纷乱,妖皇青黑了脸,忽然栽在了桌案上,已经气绝了。
凤槿萱忽然回首看向人群中一脸闲适从容向外走的蓝子棋。
小棉袄当先吼道:“不要乱,快去请御医!把营长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逃脱!”
凤槿萱立刻朝着妖皇走去:“父皇……”
“姑姑居然想要趁乱行刺妖皇!”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女音。
凤槿萱看过去,看到一脸得意的英亲王妃,笑得如花似玉。
立刻就有御林军朝着凤槿萱冲了过来。
她手中握着剑:“本宫这剑是跳舞用的,没有开过锋!本宫心焦见父皇怎么了!谁敢拦着我我砍了谁!”
剑光流寒,将凤槿萱那句“没开过光”的话扇了个粉碎。
还真有不怕死的冲了过来,凤槿萱剑起,一阵血光划开,那御林军受了皮肉伤,不敢靠前。
她是姑姑,御林军又是卫容柯的人,顶多就是活抓了她,伤了她却是万万不敢的,她却可以以被冒犯了为由随意斩杀御林军。
场面更乱了。
“槿萱姑姑杀人了!槿萱姑姑杀了妖皇,现在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