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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这日，天气晴好，漪如一早就被陈氏唤起来，梳洗打扮，穿上新衣。</p>
那衣裳是赶工改好的，穿在身上，刚刚合适。</p>
“女君似乎真是长高了。”服侍她穿衣的仆妇将她上下看了看，露出惊讶的神色，道，“竟是有了些大人的样子。”</p>
“那是这衣裳衬的。”陈氏道，“当初选料子的时候我就说这料子颜色深了些，不是孩童穿的。夫人却说不妨事，这等料子颜色浅了反倒不好看。现在如何，正像我说的一般，把人都衬得大了。”</p>
那仆妇笑起来，道：“阿姆这话说的，仿佛女君长大了不是好事一般。”</p>
陈氏将漪如身上的衣褶扯平了，看着她，叹口气：“也好也不好，大了便要离家了。”</p>
仆妇和旁边的侍婢们相视一眼，也各是有些感慨之色。</p>
漪如看着她们，忽而又想起了上辈子。</p>
她记得，那时陈氏也有过这般感慨，但漪如告诉她，无论自己去哪里也离不得她，将来去了东宫，也一定会带上她。后来，漪如确实说到做到，以至于陈氏为了她，一直留在了严家，以至于后来被严家连累……</p>
“那我不离家便是了。”漪如道，“阿姆，我哪里也不去，永远留在家里陪着你们。”</p>
众人一愣，都笑了起来。</p>
“又说疯话，”陈氏嗔道，“大过年的，切不可胡言乱语。”</p>
*</p>
虽然才下过雪，但没有刮大风。晴空万里，太阳出来之后，晒得暖洋洋的。</p>
大街上早已经热闹起来，走亲戚逛年市的，熙熙攘攘。纵然是挑着人少些的路往宫里去，也费了不少工夫，漪如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闹，敲锣打鼓和爆竹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片喜庆。</p>
宫里，也比往常热闹。</p>
到处张灯结彩，装点一新。平日里忙碌的宫人和内侍也得了假，成群结伴出宫玩耍，络绎不绝。</p>
今日的宴席，算是皇帝的家宴，设在庆华宫的暖阁里。</p>
入宫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大多是京城里的皇室宗亲。</p>
外戚之中，以严氏、王氏和韦氏最大，入宫的时候，严祺就遇见了王承业，没多久，看到了韦襄。</p>
大过年的，纵然平日里颇是不对付，也总要笑脸相对。而今日，韦襄见到严祺和王承业，脸上的笑容格外热情。</p>
“这不是刚刚归来的二位巡察使？”韦襄那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此时弯得似月牙一般，率先对二人行礼，“无量寿福，无量寿福。”</p>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一股揶揄。</p>
王承业刚刚任巡察使回来，正是春风得意，听了不中听的也不像从前一般摆起脸色，大方地笑了笑。</p>
“这巡察使，我等已经卸任了，却是当不得汝阳侯如此称呼。”王承业道，“若说无量寿福，还要数府上才是。”</p>
“哦？”韦襄道，“怎讲？”</p>
王承业道：“君侯家不是刚刚有人到鸿胪寺高就？果然是仕宦之家，朝廷肱骨，可喜可贺。”</p>
提到此事，韦襄的脸色敛了敛。</p>
去鸿胪寺任职的，是他的堂弟韦平。此人今年刚刚出仕，韦襄想给他某一个好出头的位子，将来能先人一步，平步青云。韦贵妃自然也要帮着自家兄弟，在皇帝面前吹过几回风。可当任命下来，韦平确实比同期出仕的人官职高一些，却去了鸿胪寺。鸿胪寺主管外番之务，在本朝，算是养闲人的地方。韦家此番，算是小小得了个名字，却其实没捞着什么好处。</p>
加上韦襄没当上扬州巡察使之事，朝中已经有人议论，说韦家不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