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在祖坟拜癸完后,把青铜剑装进包袱里,离开涟水镇向北走去,他的目的地是邯郸郊外的田家庄。
这时是秦朝统治最强盛的时候,在严刑峻法下,老百姓战战兢兢地活着,天下一片太平。韩信沿着秦始皇下令修筑的驰道,晓行夜宿一路北行,路上他常常遇到一队队戴着刑具的囚徒,一个个逢头秽面神色凄惨,在凶恶兵卒的押送下艰难地向前移动。韩信向路人打听,才知道他们是被押去修骊山墓或阿房宫的徒役。
韩信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这天来到郑州附近的官渡镇。这是一个古镇,有两条成十字型的大街,很繁荣,各式商铺应有尽有。韩信见日已西斜,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他在掌柜处交了钱,正要随店小二去客房,听见身后有人问:“掌柜的,还有上房吗?”声音柔和极富磁性。
韩信转头看去,不禁为之惊叹。
走进门的是两个人,前面一人约三十岁,中等到身材,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晰光滑,没有胡须,状若美貌妇人;另一人却是个身如铁塔的黑大汉,手臂比一般人的大腿还要粗,满脸虬髯神态威武。
客栈掌柜虽然见多识广,见此亦感诧异,连声说:“有,有!”
美男子接着说:“我有两个沉重的木箱,请给我们两间楼下的上房,行吗?”
“行行,先生,我店楼下的上房宽敞明亮,在本镇是一流的,包你们满意。山儿,快领客人进房间。”
美男子看了韩信一眼,随着店小二从容不迫走进房去,黑大汉却转身走出门外,他从马车上拿出两个硕大的木箱,一手提一个大步流星在韩信面前走过,随着美男子进了房。
韩信小孩心性,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宿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韩信觉得双脚特别沉重,就决定在客栈多住一天,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山川形胜。
韩信吃过早饭,就在镇子里四处看看,他觉得这里的老百姓比淮阴的老乡豪爽简朴,待人诚恳。他们穿衣朴素,即使是官家或富人,所穿衣服的颜色也是蓝色和灰色,极少色彩。韩信在镇子了转了一圈就出了镇,来到镇外最高的山岗四处眺望。
韩信自从学了《孙子兵法》和先祖留下的竹简后,对山川形势就极感兴趣,每到一个地方都用心观察山脉和河流的走势,看看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攻何处可守。韩信发现官渡镇背靠官渡河,这里地势平坦河流纵横,他知道向北走不远就是黄河,过了黄河离邯郸就不远了。
看看天色已晚,肚子也饿了,韩信就下了山岗回到镇子里。他心中合计一下,身上的盘缠到邯郸还绰绰有余,就准备到酒楼吃一顿好的。这二十多天餐风宿露,太辛苦了,他要慰劳一下自己。
韩信在镇子里选了一间中等的酒楼,走上二楼在一角坐下来,点了一碗大肉面和一盘牛肉,酒保离开后,就抬头四看。他看见靠窗的一张方桌上摆满了酒菜,昨天和他一同住店的两人凭案而坐,黑大汉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副饕餮之徒的模样;美男子神情安详、饶有兴趣地看着大汉大吃大喝,自己却极少动筷子。
这时楼下上来了四名身佩刀剑豪汉,他们边走边高声说笑,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四人走到黑大汉桌边,一名神态倨傲的豪汉指着黑大汉喝道:“你们是谁?敢坐我们的座位!给我滚!”
黑大汉还没有吃饱,无缘无故被人喝骂,勃然大怒,他“嗖!”一声站起来吼道:“狗杂种,你们叫谁滚!”双目圆睁,须发一根根竖了起来,声振屋瓦。
黑大汉一站起来顿时把四人吓了一跳,众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并纷纷拔出刀剑。
美男子慌忙站起来抱拳说:“各位好汉,我这位朋友性子急,诸位请多多包涵。”他示意黑大汉坐下后继续说:“我们不知这是各位好汉的专座,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们这就走,把桌位还给你们,对不起了!”他叫来酒保,拉起黑大汉下楼结账。黑大汉虽然仍忿忿不平,还是跟着他向楼梯走去。
“站住!”四人中长得最高的豪汉长剑平伸,指着两人阴森森地说“你们败了我们的清兴,又出口伤人,说走就走得了吗?”他声音冷峻,一字一句就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到了楼梯口的两人转过身,美男子脸罩寒霜,眼中闪出怒色;黑大汉双拳紧握,须发戟张,一副要动手的样子。韩信以为开打已不可避免,美男子的神色突然一变,脸上又浮出了笑容,他抱拳说:“各位好汉,是我们的错,请原谅。”他深深一揖,从怀中掏出一串半两钱说:“这些钱权作我们的赔罪,请各位高抬贵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四人已拿足了彩头,就见好就收。高汉把剑插入剑鞘,一把夺过铜钱冷冷地说:“快滚!”
美男子一言不发,拉着黑大汉下楼去。
眼前这一幕使韩信想起自己在淮阴被恶屠户当众侮辱的事,深感四处杨梅一样花,这世上只有强权,不会有公理。
第二天韩信离开官渡镇向黄河渡口走去,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叫博浪沙的地方,看见前面有许多兵卒和衙役,就向路边的一人老汉询问是啥回事,老汉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说:“俊哥儿,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