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下了渡船,就连忙向邯郸走去,急急忙忙走了十多天,这天下午来到邯郸城外。他走得快,秦始皇在博浪沙被刺的消息传的更快,官府侦骑四出,到处搜捕可疑人物。
韩信向当地的老乡问明了田家庄去向,自知这几十天风尘仆仆,已是满面倦容,便决定在田家庄附近的客栈住一晚,明早收拾停当才去田家庄。他吃过晚饭,酉时一过就歇息了。
屋外传来三更的梆鼓声,韩信仍然睡不觉,母亲死后在淮阴发生的事,博浪沙美男子和黑大汉刺杀秦始皇的情景,一幕幕在他脑中闪过。当想到田家会否欢迎他,田仲肯不肯收他为徒,就更难入睡。
韩信从母亲那里知道田家原来也是楚国的贵族,韩田两家不但是世交还是亲戚。田家在楚国时世代为将,田氏剑法是战国十大剑法之一,以沉稳狠辣招招力挟千钧著称。战国后期,田家得罪了楚国的权贵,就举家迁居到赵国的邯郸避难,在邯郸开设武馆授徒。传到田仲这一代,田仲天资过人,学武能举一反三,他把田氏剑法发扬光大,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大剑客。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收缴了天下兵器,勒令解散了各地的武馆道场,田仲就隐居在邯郸郊外的田家庄,教子侄徒弟练武。
韩信在母亲过世后才真正尝到生活的艰辛,才看透了世情冷暖人心险恶。韩田两家虽有渊源,自己手中有曾祖的遗信,但已是几十年前的事,田仲买不买账,还当不当一回事,韩信一点把握也没有。迷迷糊糊中韩信听到房外的走廊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感到许多人来到他的房外。
“嘣!”一声大响,房门被踢开,韩信大惊,在床上坐起来,只见黑影一闪白光晃动,一把利剑已抵着他的咽喉。来人低喝道:“掌灯!”
店小二走进来把灯点亮,韩信看见几名捕快站在他的床前,一个个横眉竖目狠狠地盯着他。韩信咽喉被利剑指着,一动也不敢动,脸也吓白了。
“你是谁?来邯郸干什么?”剑指韩信咽喉的捕头厉声喝问。
“我,我”韩信心中发抖,颤声说:“我叫韩……韩信,去田田田家庄找找田仲。”
“找田仲?”捕头紧绷的脸放松了一点,抵着韩信咽喉的剑也收缩了一些“你是他何人,找他干什么?”
“他是我世伯,我是来投奔他。”韩信定了点神,说话也不口吃了。
韩信一开口,捕头就感到韩信不会是刺客,他声音稚嫩,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孩子。他来投奔田仲合情合理,这捕头与田仲有交情,就想放韩信一马。转念一想,刺杀始皇帝是天大的事,若然这小子易了容化了装,以后事发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还是不能大意。他把剑收起来下令说:“给我搜!”
捕快打开韩信的包袱,里面是几件衣服、几卷竹简,十多个半两钱,还有一把古剑。捕头拿起古剑,见剑鞘和剑把上都刻有古文字,他把剑拔出来,只见寒光闪闪,非常锋利,心知是一把好剑,心中疑惑再起:“这小子怎会有这么好的剑?”
“小二”捕头说:“你去打盘水来。”又对韩信说:“快起床,把脸给我狠狠地擦擦。”
韩信下了床,穿上衣服在水盘擦了几把脸,捕头在韩信脸上和脸后看了几眼,确定韩信不是易容,就对韩信说:“小伙子,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到田家庄。”他要与田仲当面确认一下,以防万一。
经过这一番骚扰已到了寅时,天已破晓。几名捕快押着韩信来到田家庄时太阳已高高升起,阳光穿过云层射在身上已感到有点热辣辣。
田家庄倚山而建,庄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一条石桥把村庄和外面的世界连接起来。河里柳枝倒影,庄中绿树成荫,风景如诗如画。
众人跨过石桥,敲响了庄门,过了一会儿,庄门“吱”一声打开,一名容颜俊美的小姑娘站在门边,小姑娘看样子才有十三四岁,睛如点漆,肌肤胜雪,脸上红扑扑的。她笑着问捕头:“王大哥,这么早,找我爹?”
“正是。潇湘姑娘在习武?你爹在吗?”
“爹在练武场,我带你们的去。”小姑娘灵活的眼珠在韩信身上一转问:“这小哥是谁?”
王捕头笑着说:“我也想知道,正要来请教你爹。”
韩信心中扑通扑通地跳,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美丽活泼的女孩,脸忽地红了。小姑娘正看着他,觉得很有趣,不禁嘻嘻娇笑,转身说:“你们随我来吧!”
众人转过一排树来到练武场,一名红膛脸、颏下长着三缕长须的大汉正迎着他们龙形虎步地走过来,“哈哈,王捕头,什么风一早就把你吹到敝庄,失敬失敬!”
王捕头连忙拱手说:“我们不请自来,田大侠请多多原谅。”他指着韩信说:“我们在客栈逮到他,他说是来投奔你的,我就把他带来了。”
田仲四十多岁,长得五岳丰隆,剑眉斜插入鬓,相貌堂堂。他看了看韩信说:“你们为何抓他?他犯了法?”
“客栈举报他形迹可疑,我们在他的包袱搜到一把古剑,就是这些。”
秦朝法律私带武器也算犯法,但执行并不严,就是说官府说你犯法就是犯法,说不犯法也行。
田仲看韩信身材应有十七八岁,仔细看他脸孔又不像,就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