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齐齐抽开手。
守诚面上浮红,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秋昙倒不觉有什么,只是看秦煜恼怒,不得不做出羞愧的样子,垂目颔首道:“二爷提醒得是,奴婢往后留心,”说罢偷眼觑了觑,见他面色稍缓,便又陪笑道:“二爷,奴婢要去华阳道,您可能捎奴婢一程?”
秦煜神色淡漠,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不答话。
秋昙知道他的傲娇性子,分明心里想送,却又不表露,不然为何让她上马车?
于是她大着胆子撩开车帘,冲那马倌喊:“去华阳道!”喊罢再回头看秦煜,见他神色不变,一颗心才算放回肚子里。
秦煜也抬眸,打量了她一眼,布衣上粗糙的绣花,髻上别着的一朵破烂的绢花他都看在眼里,最后目光落在她沾了灰尘的膝盖上,想起她方才那一摔,心里分明怜惜她,口里说出来却是嘲讽的话,“侯府的规矩拘着你,你还有个样子,一离了府,你便连个样子也没有了。”
秋昙垂眸看了眼自己,一身老气横秋的粗布衣衫,因摔倒而沾了污渍的手掌和膝盖,以及袖子上的汗渍,确实不堪,再偏头看秦煜,只见他一身雪白的绣松风鹤韵的宽袖长袍,眉目清朗,肤色瓷白,俊逸出尘。
坐在他身旁,她觉着自己就是个乞丐,恨不能扒拉道地缝钻进去。
可这一切不都拜他所赐么?是他扣下了她的体己首饰,她才沦落到被兄嫂欺负的境地,拿人钱财等于取人性命啊,他不知道么?
秦煜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不堪,就为了等她服软,痛哭流涕说一声“求二爷您让奴婢回去伺候吧!”
然而秋昙闭紧了口,一声儿不言语,原本她是想求的,可秦煜在气头上,现在求他不是好时机,万一拒了往后更开不了口了。
是而,两方尴尬地沉默着,直到外头传来嘈杂的人声,秋昙撩起车帘,只见两屋之间的夹道里,围着一群人,正对着六七个男子指指点点,其中便有被打得鼻青脸肿骂骂咧咧的陆春生,另有两个侯府长随正同几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拉扯,不多时便将几人制服了。
秋昙喝命停车,这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下了马车,上前拦住陆春生问怎回事。
原来陆春生一来便单枪匹马地进了仓库,与人打斗,双拳难敌四手,险些便让捆了,危急时刻两个侯府长随过来相帮,这才没吃大亏。
秋昙心知是秦煜派的人,于是上前朝马车里的人一福,“多谢二爷出手相助。”
陆春生见秋昙行礼,知道侯府二爷就在马车里,忙上前打千儿行礼,“小的给二爷请安了!”
秦煜光听声儿便能听出陆春生的谄媚,他最不喜应付这样的人,于是吩咐马倌:“走!”
马车转了个向,立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