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重又低下头,翻开账本,假作认真地看账本。
秋昙见如此,只好退到一边,从八仙桌上拎起紫砂茶壶,为他续了盏茶。
秦煜盯着账本上的字,分明个个都认得,合在一起却又不知什么意思了,只好反反复复看着同一行。
终于,他翻过这一页,没话找话道:“近来那本诗集你看得如何了?可还在习字?”
“奴婢日日都习字呢,厨下送来的那些菜品奴婢都记了账,这便寻来给您瞧。”
秦煜抬手,“不必了,你若真想学记账,便拿这账本去看,”秦煜说着,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合上了递给她,道:“你只需读前五十页,看你能否看出些端倪,三日后我会考你。”
秋昙听如此说,立时精神一震,双手虔诚地接过青皮账本,狗腿地道:“二爷,您真是奴婢的老师啊!”
秦煜轻笑了声,“我做旁人的老师远远不够,做你的老师,倒是够的。”
秋昙双手抱着账本,贴在胸怀,道:“那奴婢先把这账本放屋里去。”
秦煜垂下眼皮子,淡淡嗯了声。
于是秋昙却步回身往门口去,她掀起门帘,撒丫子往外走,这时一丝风吹来,她水红色的衣角翩飞而起。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秦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秋昙一个奴婢,本目不识丁,却到底有份好学之心,加上他的牵引,将来不说学识与他比肩,至少能懂几句诗词,可与他谈论一二,这样的女子,才是他应当喜爱的。
忽想到什么,他嘴角的笑意迅速敛去,苍白冰冷的指尖触及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缓缓转动着……
她嫂子方才过来寻她,为的什么可想而知。自从他接手了庄子上的账目,决意料理馒头庄的事儿起,他的听风院也要门庭若市了,往后求秋昙说情的人不会少,他只想冷眼看着,看秋昙这个财迷,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否禁得住银子砸,若禁不住,那空认得几个字,也没甚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