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晦道:"我儿子死在萧老大手里,我要杀他给儿子报仇,谁要你多管闲事?"江离黯然道:"我失手震死了大师伯,你的仇也算报了。"杜晦道:"不错,不错,萧老大死了,花想容也死了,我儿子的仇也报完了,我死也暝目了。"又喷出一大口鲜血,伸手向怀中摸去。
江离见他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半天也拿不出来,忍不住道:"你要拿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杜晦点了点头,江离从他怀中掏中一个红漆盒子,入手甚轻,道:"是这个么?"杜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点了点头,道:“交给无央,”江离奇道:"无央是谁?他在哪里?"杜晦伸手指向东北方,张口欲说,哪知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江离怕血喷到盒子上,右手往回一撤,那老者却跟着他的胳膊歪倒下来,江离赶紧扶住他,却发现老人家已然气绝身亡。
江离早知他跟大师伯拼得油尽灯枯,命不久长,一探他鼻息全无,不由长叹一声,只能将木盒揣入怀中,去林中挥剑斩下一截树叉,削尖一端挖个土坑将他葬了——又削平一个木牌,刻上"杜晦之墓"四个字,插在坟上做个标识。
江离分辨方向走出林来,想起杜晦临死前手指东北方,莫非那"无央"是在北边?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自己怎么找他呢?这位老爷子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话,独独这件托付自己要办的事却没说清楚。
他忽然心中一动,莫非"无央"是指那黄脸少女?杜老爷子说那少女是他家小姐,她叫"无央",这名字倒很是吉利——不管"无央"是不是她,她一直与杜老爷子在一起,一定知道"无央"是谁,自己去找她就是了,于是到了路口便转向东北而行。
江离本来要找寻父母,现在误杀了师伯,心头烦乱,倒是先别回家的好,否则给爹娘知道,必受重责。好在杜晦遗命他找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先去找寻那位姑娘得好——这般劝着自己,于是一路北行,也懒得再去打问爹娘的讯息了。
哪知道世事无常,有时候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候却又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日过了淇水,到了安阳境内,走着走着,忽听身旁有人叫道:"哥哥。"江离一抬头,却是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少女在叫他,不由奇怪,道:"姑娘是叫我吗?"
那少女听到他说话浑不是本地口音,方知认错了人,红着脸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生得很象我哥哥。"
江离见这少女娇美秀雅,眉眼间与自己有些相似,禁不住心跳加快,道:"姑娘,你哥哥高姓大名?"那少女道:“我哥哥叫司马江桦。”江离听说人家姓司马,不由泻气。那少女却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上下怎样称呼?"江离道:"我姓江,叫江离。"那少女惊道:"你也姓江?"
江离听她说出一个"也"字,不由疑云又起,道:"姑娘,请问你知不知道无极门号称"翻天鹞子"的江若沉江前辈?"那少女道:"那是我爹爹啊。"江离又惊又喜,想找的时候遍寻不见,却在这里碰上了亲妹子——大声道:"他也是我爹爹!那你是我妹子了?我四处找你们不到,妹子,爹和娘现在哪里?"
那少女喜道:"原来你真是我哥哥——爹娘总说二哥哥在两岁上丢了,到处找不到,谁知却被我歪打正着碰上了。"江离道:"我找到徐州,可人家说爹娘十几年前就搬家离开了,我到处找寻不见,你怎么又说哥哥姓司马?"
那少女道:"我们在徐州住了几年,后来爹娘去北京正巧碰上了舅爷爷,才得知爹爹的身世——爹爹自幼父母双亡,因是幼时给师祖从江中救上来的,所以才以江为姓;其实祖父是姓司马,祖藉在安阳,我们也就搬到安阳认祖归宗了。我原来叫江梅,现在改作司马江梅;二哥哥你也该叫作司马江离。"
江离恍然道:"原来如此。妹子,你要去哪里?"司马江梅道:"我才去镇上买了点东西,反正别的都是小事,找到你才是大事——二哥,我这就陪你回家去报喜,爹和娘知道你回来了,不知有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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