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一只手在我额前不住地摸索着,我顿时心烦意乱,睁开眼隐隐的烛光刺的我眼疼。我坐起身子,拉下陆离的手。
陆离看着我,满是责备,“你何时吓死了我,就安心了。”
我干笑着,只觉得胸口憋闷,“小语好吗?奕儿好吗?”
陆离替我披了袍子,“你怎么就不知道问自己好不好?问一问守着你快把魂丢了的我好不好?”
我呼了口气,“我对奕儿太凶了。”
“你是恨铁不成钢。”陆离摇了摇头,“你做的一切,他终会懂的。”
“不求他懂,只求他安好。”我苍白的笑笑。
陆离看着我却愣了,好半天,他怔怔的回过神,“这样的心情,我也有。”我琢磨不透,抬头看他,他却反而放我重新躺下,“你再睡会儿。”他起身要走,我一伸手,拉上他的一脚长袍,他没有回身,只是停了步子。
“游戏快结束了。”我闭着眼,攥着袍子的手缓缓落下。
他依旧没有回头,等到我的手完全放下,迈步绕过了屏风走出了内寝间。
扬州名门之后曾经无限荣光的华语裳,这位大小姐曾引多少官家子弟为她争破了头,而后她悄无音讯的离开,多年后,竟亮身在皇城。多说她是好命,是做主子的命。而今,好命成了如此不明不白的入了五王爷的府上,以她尊贵的身份,连侧房夫人的位子都没有封。
临去府上地前刻。她竟像任何事都未发生过一样。穿了平日间常穿地裙装。对着镜子盘起了头发。利落地化了眉眼。静静等待五爷府里来人。
“我要是在五爷那里混不下去。”小语一笑。转向我。“就回头来找你。”
“别。我可招架不住了。”我白了她一眼。眼神片刻也不敢停留。“要这有那么一天。你自己找地把自己埋了算了。”
“我是真怕疼。要不然早就敢自杀再弄个殉情女地名声青史留一笔什么地。”她依然笑着。笑着看我。笑着摇头。笑着蹙眉。
“小语……”第一次。我竟接不下去她地调侃。
“从前总觉得一日比一日难熬!现在想想。什么日子过不下去啊。”语裳哼了一声。“无非就是醒着。吃着。笑着。闹着。哭着……活着。”
我起身走到她身边,早就准备好的那些劝言,在她面前竟虚伪而空洞了。
“华姑娘,五爷那边来人了。”思良掀了内室的帘子轻声说道着,倒是像怕惊了谁一样。
“知道了,这便出去。”小语笑着一点头,站起身子,良久不动,一句话飘到我耳边,“你放心,我能过的下去。”我想哭,却真的留不下泪来,紧紧咬着嘴唇,根本不敢想象以后小语的日子会怎样。封闭的跨院,尴尬的身份,名义上的丈夫,还有全府上下的明枪暗箭,流言蜚语。恐怕最折磨人的,还是心里说不出的苦意和不敢脱口的思念。
我明白小院上空的那方天空有多么无奈,也了解五嫂是什么性子。
城郊。
护城池边,翠江楼内。
我手里捏着耶律蒙硕转来的手函,清清楚楚写着大辽和容家并无来往的供词。这份供词已经透过吏部户部工部联名传到皇帝手中,眼下朝中一片惊乱。而托秋明的福,这消息在民间似乎传的更快,就连几岁的娃娃也都知道容家是受了诬陷。眼下皇帝想脱身就只是找一个替罪羔羊来承但,我知道,这是他所擅长的。
秋明灏懒洋洋的推开翠江楼的窗户,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满目悠闲,不似在说朝局之事,更像在谈风月,“眼下的局势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说,皇上这时还坐的下吗?”我笑,轻轻搓着微凉的手指。
“你的局布得很好,眼下皇城根低下,我们的人不少,六成朝中大员也是偏向我们。”
眼神飘向他,我不禁摇摇头道,“倒不如说是你的银子使得好。”
秋明灏几步走过来,“你让杨维驻守在城外,又火速了调集重组的淮南军压境,可是准备好了?!”
我摇了摇杯中的酒,眯眼看着他,“杨维二字从你口中说出,倒让我惊艳了。”
秋明返身回了位子,给自己倒了茶,“你是惜才的人,没有理由废了一个举世奇才。这一次陆泓举兵归朝,先遣的队伍就是由杨维率领吧。跟了你那么久,总能摸出七八分你的心思。只是也有疑虑,杨维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叛朝造反这种事,恐不是一个袁欣诺能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