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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2 / 2)

“付长宁,我玉牌上另一个名字是你,你跟我说两不相欠?”

聂倾寒的衣袖上亮晶晶的,挂了几滴晶莹的糖丝。三串糖葫芦从选山楂、剃核、到熬糖浆都是聂倾寒亲手所做,只为让付长宁能吃几口。

本以为是心意,结果是恶心人的。聂倾寒五指收拢,糖葫芦蒙上厚厚一层兵,然后碎裂成渣。

碎得突如其来。若不是付长宁躲得快,指尖都要被割伤。

聂倾寒认真道,“长宁,你喜欢什么,告诉我不,我会自己观察。长宁,给我时间,我会把欠你的全部补上。”

他脾气似乎有往功体尽废那时候倒退,阴晴不定的。付长宁有点儿想跑,碍于腿缝那隐隐作痛的撕裂伤只得作罢。缓声道,“我喜欢你离我远点儿。”

聂倾寒脸拉下来。

付长宁起身去找守宫,聂倾寒亦步亦趋跟着。

付长宁:“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就在你身后,不说话,没有动静。”聂倾寒执意如此,付长宁也没办法。他真的像影子一眼跟了付长宁一路,只有付长宁眼睛在什么东西上停留一会儿,他才会双眼放光,暗自记到心里。

采风河。

守宫依旧住在这里。

大批的极品灵石并没有改善他的生活,只是让草棚子里他的位置看起来更狭小——不得不匀出地方堆极品灵石。

付长宁约莫知道守宫为何要拿极品灵石。极品灵石在守宫这儿只有一个作用,证明他是惨死的守宫的喂养者。

付长宁吸取教训,这次不敲了,轻轻地揭下一扇门。

守宫忙了一天,坐在草棚里准备吃饭。他只买得起馒头。习惯性将馒头掰成两半,一半丢出去。

一半“咚”的一声丢到地上,滚出去老远。

守宫盯着远处的半个馒头,咽下喉头最后一口。像是陪着那半个馒头吃饭。单手撑着膝盖,起身捡起丢回馒头袋里。

沾了土,能吃,别浪费了。

每次他想吃馒头袋里的,就想起死去守宫会因他动它的口粮而对着他转起勺子头。于是他又合上袋子。

守宫拉开馒头袋子,里面有一堆半个馒头。上层的不是沾了泥就是带了污水,压在下层的由于不透风,已经臭了。

迟疑犹豫一会儿,还是将半个馒头放了进去。

“姑娘,你来了。”除了付长宁,没人会来采风河。

“嗯。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就来看看你。”付长宁没说,但守宫清楚,她一直担心程一叙会来找守宫的麻烦,“你这个行为,是浪费粮食。”

“是的。让本就不甚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守宫点点头,他也颇为苦恼。

“吃吧,别忍着。”

“守宫会生气。”

“我给你说个法子。”付长宁明白他说的‘守宫’是指谁,单臂勾上守宫肩膀。明明没什么交情,却为了借灵石演得仿佛哥俩好。

“能让家庭头上的雪薄一点儿吗?”守宫双眼一亮,凑过去。实在想吃那半截馒头。

付长宁折了三根干水草,指尖点火引燃,挥灭后,三股青烟袅袅上升。对着守宫的墓酬而三拜,口念咒辞,将干草绕馒头三圈。干草扎进守宫坟头,馒头还进袋子里。

“已死之人食香火,故人修有供奉香火之说。香火绕三周,食物尽归口。守宫吃了它能吃的,剩下的你拿走。”

守宫听过香火之说。眉眼还没来得及上扬先有困惑,捧着馒头愣道,“那不是每次都得找你。”

“我不介意麻烦。或者你交学费,我教你咒辞。五百极品灵石。”付长宁眼馋极品灵石好久了。

“姑娘,我看起来很蠢吗?”守宫侧头道。

付长宁脸上闪过不好意思,神色却是严肃的,“香火之说确有其事,咒辞也是认真的。我想向你借五百个极品灵石,去赎一个妖修。”

“妖修?”守宫问道。

“林肆,九号林一的弟弟。若不是我选了六号守宫,也许林一不会死。林一进红锈亭就是想凑钱赎走他弟弟,我不愿他带着遗憾死去。”付长宁说明原委,等守宫回复。

心里九成觉得不行,她只能另想它法。五百极品灵石不是一个小数目。

“等着。”守宫进了草棚子,提了袋子出来,“不白给姑娘,姑娘要答应我一件事。姑娘若是答允,附耳来听。”

草棚子在守宫鼻梁以上投了一层阴影,整个人透着股不安分的气息。

付长宁附耳过去。不知守宫说了什么,她面色逐渐难看。

“姑娘考虑好了,过来此处便是。”守宫在付长宁耳边轻声道。离得很近,热气吐息没让付长宁耳畔发烫,反而整个人如沐阴风。

“不用考虑,我现在就答应你。”付长宁咬牙下定决心。

守宫惊讶一瞬,“这样吧,姑娘拿一件东西压在我这里作个见证。日后我寻人也有个说法。”将袋子给付长宁,同时抽出她脑后浅红色发簪,“这发簪和眼缘,就它了。”

呦呵,兜兜转转又回到守宫手里。

付长宁搓了搓胳膊擦除冷意,有气无力,“行吧。”

折了手里的三根干草拧紧实,在地上一阵划,留下一片字迹。干草砸进守宫怀里,有泄愤的成分在,偏过头不看他,“咒辞,记得给守宫诵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太坑人了守宫。她现在一看见守宫这张脸就想上手撕了。

守宫捏紧干草,冲着付长宁背影扬声道,“姑娘,就这么把咒辞写给我了?明明能用咒辞做交易,为何不做?”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付长宁的每一个举动都令他意外。为妖修赎身,答应他的条件,写出咒辞

付长宁回头,阳光在她身后打出几圈光晕。整个人轮廓都模糊,声音却极为强劲有力,穿透守宫耳膜在心口敲出一条裂缝,“咒辞乃天地规则。礼乐殿之人,绝不用咒辞与任何人做交易。”

守宫见惯妖修的狡诈、人修的虚伪。付长宁个子不高,但没人像她这般顶天立地。

守宫拱手行礼,“守宫为方才的不敬向姑娘道歉,姑娘莫怪。”

聂倾寒瞧着两人勾肩搭背,眼里跟扎了根刺儿一样。他侧过头不去看。但付长宁的所言所行极为坦荡、落落大方,令人不由自主为之侧目。追在他身后的付长宁原来如此耀目。

好奇两人说了什么。但长宁不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他等着就是。

他在意的点在另一个人身上。尽量让语气平和,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喜春楼传言付长宁包了林肆,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可是确有其事?”

“没!你哪儿听得传言!”

付长宁否定,聂倾寒心里的不满全散了。

付长宁解释,聂倾寒简直想备份厚厚的伤药感谢宗敬。

她特地解释,是不是表明她不像之前说得那般能断得一干二净。

聂倾寒小心翼翼问道,“长宁,为何向我解释?”是不是还在意我?

等回答时,不由自主地凝神屏息。

付长宁:“怕程一叙拧断我的脖子。他有多厌妖你又不是不知道。”

替林肆赎身后,她再也不掺和妖修的事儿了。脑壳疼。

付长宁提着极品灵石到了喜春楼。

她是喜春楼的红人。前脚刚踏上喜春楼,后脚消息就传了个遍。

老鸨笑嘻嘻迎她进来,视线几乎黏在布袋上,“姑娘,林肆早在如意间等很久了。姑娘可是现在就清点数目?”

“找喜春楼主事的人来,就说付长宁在如意间恭候大驾。”

如意间。

林肆坐了很久。被叫过来有两个时辰了,却没一人来。如意间罩着一层相当厚的结界,他的修为长久地被压制,根本探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强敌不算什么,未知才令人心绪不宁。

门“吱呀”一声打开,付长宁进来,手中提着袋子。从敞口处能看见一堆极品灵石耀眼的光。

她的话他只当笑话,那天也是嘴上羞辱她不自量力,她真来赎他了?仅仅因对林一的愧疚,就倾家荡产来赎他。林肆向来带笑的脸敛起情绪,视线在付长宁脸上不错眼地瞧,似乎这样就能瞧出她的真实想法。

“你,来赎我?”林肆不可置信。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又说什么闹别扭的话?”付长宁袋子“哐”得一声丢在桌子上,对老鸨道,“主事者呢?叫过来。”

喜春楼主事者推门而入,“来了来了。”

声音好耳熟。付长宁看清人脸后差点儿从凳子上蹦起来,“非凡,怎么是你?”

喜春楼主事者正是程一叙的心腹修士非凡。

非凡十分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清点完极品灵石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绿色的盒子。手一推,绿色盒子顺着桌面滑到付长宁面前。

付长宁:“一条活术法。”

“喜春楼所有妓都会被喂入死术法。离开喜春楼一里范围,死术法会活跃并杀宿主。只有活术法能引出死术法。”非凡摆了摆手,几个人上来端走极品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林肆归您了。”

林肆面对着绿色盒子,拳头在身侧握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盒子里的东西与他身体里的死术法共鸣。若不是这东西,他不会困在小小的喜春楼卑躬屈膝数年,林一也不用在红锈亭失了性命。

付长宁一看林肆表情就知道这东西八成是真的,不用验了,“非凡主事,若我中途反悔,还来得及吗?”

非法道,“当然。死术法没引出来前,林肆不算正式卖掉。但客人我要提醒您一句,林肆心坏,请小心提防。我们建议直接弄成傀儡摆在家里呢。”

非凡字正腔圆神色认真地说这话,让付长宁后背不寒而栗。这还是平日大大咧咧、与她犯傻打闹的非凡么。

付长宁握紧绿色盒子,“嗯,多谢叮嘱。林肆,走吧。”

可以出去了?

离开喜春楼这四四方方的天地?

林肆愣怔一瞬,追在付长宁身后,大步跨跟了出去。穿过灰暗的、方方正正的大门,走在阳光底下。

“长宁,补偿完了就快回乱禁楼。”非凡双手背在身后,缓慢下楼,“别跟妖修走得太近,否则楼主会生气。我不愿与你短兵相接。”

“嗯。我们能在一起吃个晚饭。”付长宁让非凡放心。

青石板地面一点儿都不软,但林肆觉得踩上去飘飘然,脚下没什么真实感。小孩子一样踩了好几圈,停不下来。

付长宁朝他招了招手,把绿色盒子递过去,“过来,吃了它。”

不是从万人的奴变成一人的奴,而是彻彻底底成为一个自由人。

林肆捏紧盒子,“给我?”

“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哪儿那么多话。”付长宁想回床上躺着,走了一天,腿疼,“林肆,我欠林一的,统统还给你。我与你们兄弟两清了。愿今后,我们山水不相逢。”

付长宁走远后,有人看见林肆对着付长宁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

付长宁回到乱禁楼,刚进楼门,便与辅事打了个照面,“辅事,怎么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来找她,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有私么。那一瞬间,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一言以蔽之,就是紧张极了。紧张到同手同脚。

“怎么跟辅事说话的!辅事与止戈殿殿主聂倾寒、咱们楼主、经纬楼楼主经算子有要事相商,暂住在乱禁楼两日。”非凡挡在付长宁身前推她快离开,一边赔礼道歉,“辅事海涵,长宁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莫要怪罪她。”

辅事头戴明月冠,身穿黑银绣梅袍,腰配玉牌,庄重且精致。坐在首位。他在一众人之间不是最引人瞩目的,也不让自己抓人眼球。但付长宁一眼就看到了他。

付长宁掐指算了算时间,好家伙,今晚又是个三天一次,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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