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五感,比凡人要灵敏许多,谢朝雨被野兽身上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
拉过被子捂住口鼻,没想到,棉絮根本就挡不住这刺鼻的腥气。
谢朝雨的手钻进被窝里,摸索到阿默光滑劲瘦的腰腹,狠狠拧了一把。
阿默看向谢朝雨。
被她掐,这情况他现在已经很熟悉了。
昨晚就是这样,身上、背上...哪里都能找到她抓掐过的痕迹。
刚开始还很震惊,因为他力气大,速度快,跟谁干架都能速战速决,从来没让对方挨过自己。她看起来这么柔弱,竟然能打到他,但接连观察了好几次之后,阿默就不再纠结。
被她打得越重,就越是又痛又爽快的时候。
阿默聪明地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只要被掐,就表示他可以做喝了鹿酒以后会做的事。
阿默朝谢朝雨摇了摇头。
谢朝雨的手被他握住,他在她手心里写道:不可以,你受伤。
谢朝雨从他意有所指的表情和动作里,读懂了他的意思:虽然你很想要,我也真的很想给,但条件不允许,你忍忍。
谢朝雨:“......”
道侣的脑子,怕是被他掺着鹿血一起喝下去了,又蠢又那啥啥上头。
睡得匆忙,储物袋不在身边,又不能动弹,谢朝雨真的要窒息了。
“我...啊呸!!”
一张嘴,就被臭气呛住。
谢朝雨改用传音:“我是想让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你都不觉得难闻吗?”
传音传是传出去了,但看她连说三遍,道侣却依旧茫然无辜的眼神,她就知道,压根儿没接收到!
真把自己当凡人了吗?
谢朝雨试着探出一点灵力,石沉大海,泛不起丝毫回响。
苍天啊,心好累。
谢朝雨也就手还能活动。
阿默又被掐了一把,这次更狠,皮肉被钳着旋转好几圈,她还用指腹捏起薄薄的皮,大力碾了碾。
“——”
阿默无声叹气。
翻身爬起来,只好顺着她的要求,做。
谢朝雨:“......”
“砰!”
这事最后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房顶被腾起的火焰掀翻,墙体四分五裂,阿默和一屋子的黑熊灰狼大老虎一起飞了出来。
谢朝雨幕天席地,瘫着不能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舒服了。
绮青闻声赶来。
“仙子这是...”
今早她起床后,准备向往常那样,来给谢朝雨送今日要穿的衣裙,站在门外打了好几次转,她才发现这间屋子被设下了结界。
她还很奇怪,以为谢朝雨是最近太累,想睡个安稳觉。
一直等到上午,她却看见,从屋里走出了个男人!
绮青和师妹们面面相觑,震惊我全宗门好吗?!
谢朝雨啊,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富婆仙子,高岭之花,多少男男女女都想爬她床的存在,竟然会留下陌生的凡人男子过夜?
绮青一瞬间就开始脑补,无讳仙君失踪了一月有余,该不会是他真的出事了,仙子伤心过度于是自暴自弃...
可恶!
绮青看着那不知名野男人走远的背影,恨恨咬牙。
那凡人男子邋里邋遢的,走出门去,都记不住他的长相,仙子图他什么?
图他破衣烂衫不洗澡,还是图他那一头低配的白毛?
就算没了无讳仙君,为什么不找她?
她绮青长相出众,身姿妖娆,气质还风流,人间解语花好吗!
臭男人走了,绮青在自己脸上搓揉几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瓶眼药水,往眼里滴了好几大滴,又将头上的首饰摘下,放下精致齐整的发髻,她就不信了,合欢宗大弟子能比不过一个凡人?
呵,野男人,看她今天怎么争这个宠!
绮青梨花带泪,我见犹怜,迈着小碎步,一边走一边低声啜泣,到了房门外,又慌忙擦掉泪水,让泪水沾湿了衣袖。
虽然我现在情绪很低落很难过了,但我很懂事不愿意让仙子担心,只想笑着来陪伴仙子,自己私下却默默垂泪这样子...
远处的合欢宗弟子们凑在一起,远远看着,个个心生景仰。
“大师姐演技真好”
“瞧瞧这表情动作声音,妥妥地拿捏住了”
“可用投影玉璧记下了?回去后咱们也要观摩学习...”
......
“仙子...”
声音婉转动听,语调百转千回,绮青扣响了门扉。
“仙子?”
一连好几声,她都故意用上灵力了,是个人都该醒了,迟迟不见谢朝雨应声。
那结界竟然还在?!
绮青愤愤,装模作样好半天,原来是演戏给空气看了。
小师妹怯怯出声,“师姐...”
绮青横眉:“咋了?”
小师妹指指她怀里,“仙子的衣服,被你扯烂了...”
“......”
她索性搬了把椅子,泡了茶,就在门外等着。
不多时,那捡了大便宜的臭男人又回来了。
看见她时,臭男人还故意朝她咧嘴。
这是炫耀吧?
绮青气得想动手,被师妹牢牢按住,“师姐消消气,那是凡人,打一下会死人的!”
臭男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当着绮青的面,进门去了。
挡了绮青一上午的结界,这下又仿佛失灵了。
...
绮青一脸关心,紧张地询问情况。
心里尖叫,我的个乖乖,房子都掀翻了,看看那野男人飞出去好远的背影,哟,让他嘚瑟,这不就失宠了~
没想到还有外人在场,谢朝雨有些尴尬,她还以为有了昨晚,今天大家都会自动回避呢。
绮青要过来扶她,谢朝雨连忙摆手:“没事,不用管我”
“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可以处理”
谢朝雨虽然待人亲和,平日也不怎么管她们,但在岛上住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摸清了她的脾气。
她这个人眼里没有世间普遍的尊卑概念,无论是被自己宗门抛弃无处可归的人,还是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人,或者是自我放逐得过且过的浪子,只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上门寻求庇护,谢朝雨都愿意帮助。
但她其实又很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干涉别人,别人也不能妄想干涉她。
看似很近,其实她和别人之间,存在着一条界限清晰的分隔线。
绮青将洗净熏香过的新衣裙放下,便带着师妹们离开了。
...
阿默从雪堆里爬出来,抖干净身上的雪粒,又自己乖乖地走回来了。
明明摔出去很远的距离,他还连个擦伤都没有。
谢朝雨瞪他一眼,毫不含糊地指挥道:“帮我换衣服”
阿默将裙子拿在手里抖了抖,别人拿过,沾了味道,他不喜欢。
谢朝雨手脚都懒得抬,任由阿默伺候自己。
周围的冷空气凝滞不动,寒风静止下来,蓝天与远山都被抹上了一层纱。
“你设结界了?”
阿默在给她系衣带,闻言摇头,他不懂什么是结界。
谢朝雨换了一种问法,“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
阿默很诧异,像是觉得她的话匪夷所思。
当然不想啊,他喜爱的姑娘,换衣服怎么能被人看见?
不过她这么问了,阿默趁机提要求,在她手心写道:嫁给我,负责。
谢朝雨毫不犹豫,再次拒绝他:“就你那些猎物,你想都别想。”
天天醒来,就要面对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尸体,这样的生活,噫,想想都很有味道。
“喏,地上那个白色的小布包,帮我拿一下”
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瓶灵液喝下去,谢朝雨才感觉四肢恢复了知觉。
阿默看她喝完就能走路,竟然就掀掀眼皮子,别的反应,再没了。
“你就不好奇?”
阿默摇头,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身上还有很多奇怪的事情,要是什么都探究,多累。
不过是突然着火炸了房子、凭空取出小瓶子罢了,老猎人们告诉过他,大城里的道士术师就能做到,她和自己一样,可能和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吧。
算了,不重要,阿默觉得无所谓。
谢朝雨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这样,就差捧着佛珠念叨几句了”
干不正经的活,疯得像匹野狼;
等起来了,又像个老和尚,整个人无欲无求,好佛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