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都侯府。张霸和张勃面色严峻,良久无言。
“阿兄以为此事可与安平侯相商?”
张霸正捻着下须,来回踱着步子。听到张勃相问,便停了下来,“王舜是当今太后的族兄,我和他相交甚厚,虽然凭着外亲的身份得爵,但他的为人算是端方平正,而且素忧国事。况且今上虽非太后己出,却有尽心抚养大恩,母子同心。谋之于王舜,此事或许能得以消解”。
这时侯府管事张独疾步走进书房,“侯爷,安平侯的辎车已到府前,小人是不是请他来书房?”。
“不用不用”,张霸连忙起身向外走去,又回过头来顾向身后的张勃,“阿弟,和为兄一起去迎迎安平侯吧。张独啊,往火盆里加些木炭,把火拨旺些,备好热茶”。
片刻,张霸将王舜迎进书房。
“张独,还不赶快奉茶给侯爷和公子!”,张霸吩咐完,又拉起王章的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只见王章眼眉棱线分明,一身绛色袍服衬得更显面如冠玉,不禁啧啧地赞出声来,“年余不见,章儿落得如此一表人才,听说最近已擢为议郎,时有诏命面天子以奏对,如此看来,很是有青出于蓝的势头,他日位列三公也说不定呢!安平侯,你我都已过不惑而近知天命,老啦,当真是后生可畏!”。
王舜听到张霸称赞自己的儿子,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但也难免谦虚客套一番,“阳都侯,你这样说,可是太抬举他了。犬子不过是因为太后喜爱,又蒙今上恩泽如海,这两年虚有了点名头,徒有其表罢了。你张氏一门,家风清正,尽公不私,又善察贤举能。特别是你那长孙放儿,朝野都说他颇有令太祖张汤、令祖张安世的贤能之风啊。”说完又回头低声向王章喝道:“章儿,还不赶快拜见阳都侯、富平侯!”。
张霸伸手向王章虚虚一扶:“免了免了,不用多礼”,又向王舜笑道:“安平侯,大冷天的邀你过府,是想让你帮我医一医头疼的病呢!”。
待脱下外面的棉袍,王舜也笑了笑说道:“下医者医人,上医者医国,我有多少能耐阳都侯还不清楚?放眼当今天下,能让阳都侯头痛的事恐怕没有几件吧!”。
“安平侯放心,我能让你为难到哪里去?”,张霸端起茶盏浅吸一口,接着对张勃说道:“阿弟,你跟安平侯说说”。
张勃略微欠身。拱手道:“是陈汤这档子事。侯爷想必已经听说。陈汤矫诏发兵康居。以得胜之师还朝。陛下虽有心褒奖。但中书令石显和丞相匡衡进言陛下。定要治陈汤擅权自专地罪”。
说到这里。张勃瞥瞥王舜地神情。不见有什么反映。心知区区陈汤这等事情。还不能让王舜足以为意。
“小子听说。这陈汤能任西域都护府校尉。赖富平侯一力举荐。如果真定罪。依我大汉律。擅权自专可诛。到时候富平侯可能会有所连累。侯爷可是担心这一层?”一旁地王章虽有所犹豫。还是将想心里地猜测说了出来。
张勃对王章地猜测不置可否。正色对王舜朗声道:“安平侯深入简出。常有闭门谢客。拒来却往。朝堂之事多半不闻不问。我与家兄常常感叹侯爷为人超凡脱俗。然而。天下喧嚣。也难以强求一室之静。侯爷可知国势乎?”。
“国势?富平侯有何高见啦?”王舜睁开微微闭上地眼睛。
张霸抬抬手。示意暂且禁声。“张独。这里不需要伺候了。带外面地人退下吧”。“诺”。张独躬身施礼。走出房门一阵吆喝。领着三五个婢女往前厅而去。
等到书房再无旁人,张勃理了理头绪,却不答反问王舜道:“侯爷以为,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可有如武帝之汲黯,宣帝之邴吉般的社稷良臣乎?”。
王舜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社稷臣?就是先前大有贤名的辅政大臣、前将军萧望之也算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