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把孤的长剑拿过来”。萧问天今天起得很早,用完早膳,再将上下收拾齐整正要从卧房出去,感觉手上少了什么东西,回头命小梅道。待抓过小梅递来的长剑,萧问天大步走出房门,脚步不停地问守在门口的卫士道:“看见张放、王章和王咸三位公子没有?还赖在塌上?居然比孤的动作还慢。在府前备好车驾,孤要去县署”。昨日下午回城之后,他就经吩咐下去,分头让人通知县署大小官吏,并陈仓本县知名乡绅富户,今日辰时三刻齐聚县署议事。“回殿下,他们三人早去了,因见殿下在熟睡,没有让在下进卧房禀报”,卫士答道。
萧问天不再说什么,昂首阔步走出府门,不料旁边闪出一名精瘦男子,一身宽大的粗布麻袍将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却是贾如。可能在府外被冷风吹得太久,贾如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一脸歉意地对萧问天说道:“草民失仪,请殿下赎罪”。
“呵呵,无妨。天气寒冷,小心风寒!等孤很久了么?怎不直接进去见孤?”,萧问天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时辰太早,草民担心殿下还未晨起,不便打扰,所以没有让人通传。想想还是在门口候着殿下为好”。
萧问天心里挂着一摊子事,无意再多作寒暄,于是问贾如:“你找孤有事?昨夜不是已经计议妥当了吗?”。
贾如瞧瞧太子神色,似有催促之意,略加思索整理整理头绪后说道:“殿下,草民昨晚回去后反复考虑很久,觉得按议定之法处理眼下这件事情还欠周全。王议郎和张舍人提议将德行有亏的官吏商户一举成擒,聚而杀之。此举虽大快人心,但杀过之后呢?臣一介草民,虽不太赞同此论,但人微言轻,昨晚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这一提议”。
“此论为何不妥?现在左右无人,你仔细说与孤听听”,萧问天没上马车,反而拉着贾如进到门内,靠院墙而立以避开门外阵阵寒风。
“殿下,当今天下为富不仁之豪强、食朝廷俸禄而蠹国者何止万数计,杀之不尽,横添祸端而已!”,贾如直奔主题说道。
“说下去”。
“大周久远,不必再说。殿下请观春秋之齐、晋、楚、吴、越;战国之齐、楚、燕、赵、韩、魏、秦,大争之势,风云际会,各领风骚百十年。然冥冥之中,谁在主着各国的兴亡之道?一时称霸为雄不足道焉,万年之国运基业诚可贵也!”。
贾如的话正切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萧问天不由得兴致大增,没等贾如喘口气,连忙催促道:“说得好!孤就爱听这个,接着说”。
“如今天下一统。虽非大争之世。但国运兴衰地道理万古不易。夫一国。初起于疲惫凋零之中。官民上下同心以图富强。进则开疆拓土。退则安享繁荣。百年之后。承平既久。官吏豪强繁衍日盛而不知节制。于民则巧取豪夺、敲骨吸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旦有暴民起。四方震动而影从者众。国亡矣!前秦大泽乡陈、吴之事可为一鉴”。
萧问天听得眉头一皱。问贾如道:“这个道理孤懂。只是。昨夜之议。不正是要除掉寄生在我大汉身上地吸血害虫么?”。
“殿下。国以民为本。如土壤养育万物;官吏多出自豪强。乃国之依靠。是为耕耘之人。天子使百官以治民。耕耘之人张弛有度。则民间富足有序。国本根基稳固、天下大治;耕耘之人如唯重一己之私。对上阳奉阴违。使天子诏令滞于郡县官署案头;对下则涸泽而渔。极尽搜刮之能事。故。官吏豪强不能、也不可全部诛杀。天子牧万民之鹰犬。重在如何选配任用。使之不至于反噬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