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天闻声抬头,心中闪过一丝讶异之感。秋姑一身宫装打扮,长长的素色丝质裙裾迤俪地拖于地面,齐腰的青丝无髻,两片朱唇上点了些艳红的口脂,素的更素,艳的更艳。半年不见,如今秋姑看起来更加妩媚而富有韵味。
“秋姑无需多礼,起来吧”,萧问天大手一挥,面带笑意地招呼道,“对面席上坐下说话吧”。
“奴婢谢过刘公子”,秋姑也不推辞,双掌伸展互叠置于腰腹间,就着萧问天对面的席位跪坐下来,然后笑意盈盈看着萧问天。
“听说秋姑有事约孤……哦……有事约我?现在可以当面说了么?”,因为习惯,萧问天一不留神以孤自称,马上又醒悟过来,连忙改口。坐在旁边的张放却是大惊,先看看太子,再扭头看看秋姑,见秋姑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曾留意此等细枝末节,这才松了口气。
萧问天静静地等待着,眼神在秋姑的脸上一刻都不曾离开,他在等待秋姑把话挑明。秋姑一直面带微笑,端坐片刻后弓起腰,向前伸出互叠的双掌望萧问天拜倒道:“殿下,您不想追究奴婢在衣饰上的违制之举么?”。
一声殿下从秋姑嘴里呼出,萧问天内心自是有些震动,明面上却是不咸不淡问道:“如此说来……秋姑早就知道孤的身份喽?”。
“自殿下头次来醉君楼,奴婢就已知晓太子的身份了”。
萧问天闻言越发来了兴致。“这个秋姑还真不简单呀!她到底是谁?想干什么?”,自问一番后,萧问天端起耳杯饮了一口,圆睁双眼紧盯着秋姑问道:“你……不是有事要对孤讲吗?说吧!”。
秋姑感觉到太子投过来的目光不太友善,可她脸上毫无惧色,只是低头避开太子的眼神,从容答道:“殿下,奴婢无意冒犯您,更对殿下没有恶意,不过受人之托,给您送上一件礼物,借以表示此人的态度和诚意”。
“喔?是么?受何人之托,给孤送的又是什么礼呀?”。不等秋姑回答,萧问天举手止住她刚要张开的小嘴后说道“秋姑先别说,让孤来猜猜。相托于你的人,可是中书令石显?他……可是想让孤饶了他的狗命?!”。
此言一出,旁边坐着的张放不由得心中大骇,想要说点什么,却左右寻思而不得话头。
秋姑抬头对萧问天莞尔一笑道:“但凡人之行事。皆趋利避害。精心算计以图富贵。是非对错又怎能一概而论?旦且是人人称颂地国之功臣良将。夕则为叛国谋逆之贼子。好人耶?贼人耶?不过相势权时而动。对错留待身后评说罢了!”。说完这番话。秋姑见太子没有反驳之意。继续说道“譬如奴婢先前所问。身为庶民而衣宫服。是为逾制。按律当予惩戒。但奴婢迷途知返。盛妆以悦殿下。也算是物尽其用。如此。以您之博大胸怀。必能容得奴婢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萧问天猜测中书令石显给自己唱了这么一出。一定是在借秋姑之口。来试探他是否回头有路。萧问天哈哈地笑出声来。弄得张放大觉莫名其妙。不解地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