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正是人归宅、鸟还巢的时候。一辆辎车却从北阙甲第穿出,调头向南,沿横门大街朝宫城方向驶去。“主公,前面好像是前将军的车驾”,车厢前驱马的驭手回头禀报道。
“是么?你看清楚了?”,车厢里的人回问。
“奴才看清楚了,确为前将军车驾,且与我们同向而行,正往宫城里赶去”。
“及近日落,前将军赶在此时入宫,难道朝中有事?还是后宫有事?可我这个辅政大臣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呀!”,车内之人自言自语两句,复而吩咐驭手道:“加快速度,赶上前将军,和前将军车驾并辔而行”。
“喏!”,驭手应道。接着站起身来,猫着腰将那手中的长鞭狠狠抽在马腹之上。辕马吃痛,撒开四蹄一阵狂奔,转眼间便跟上前将军王商的辎车
车内之人打起一侧纱帘,向左边车厢里的王商招呼道:“前将军,为何此时形色匆匆地赶往宫城呀?”。
“原来是左将军!”,王商闻声探出头来,继而问道:“你也要进宫?”。
“正是!在下正用晚膳呢,宫内差人来宣,说陛下请两千石以上大臣入太学听博士讲经。前将军,你说陛下此举何意呀?”。左将军史丹一脸不解地问王商道。
“我也是为此事入宫。陛下这一阵子在天禄阁多有流连,以前做太子时,也没见如此用功读书呀!终究是少年心性,一阵风过后,自会消停下来。唉……听听经文也好,你我同出儒门,再去沐浴一下圣人之言吧”。王商说完便放下车帘,不再和史丹闲话。不久,车穿司马门而过,进未央宫,直抵太学宫殿门。
“前将军王商到……”。
“左将军史丹到……”。
值门宦人地通禀之声拖得老长。王商和史丹两人快步迈进太学宫。进来后方才惊觉。朝中两千石以上高官色色到齐。只有靠右一侧打头地两个席位空缺着。相当刺眼。
“你们俩终于来啦!”。居中于上位端坐地萧问天强压心中怒火。不咸不淡地向两人招呼了一句。
“拜见陛下!”。两人忙躬身向萧问天施礼。直起身子后。王商向萧问天禀奏道:“臣有事耽搁片刻。望陛下赎罪”。
“好了。入席吧”。萧问天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过多。向王商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落座。接着转脸命春秋公羊博士孔方道:“孔方。开始吧”。
“喏”。博士孔方应道。然后从自己地席位上起身。走至学宫正中地一张长案前跪坐下来。展开事先放在案面上地一卷简牍。清清嗓音开讲道:“诸君皆为儒学之士。儒学之要义自然不必多说。诗、书、礼、乐、易及春秋合称六艺。诸君熟读即可。在下不才。今日奉天子诏命于太学宫讲经。是为坐而论道。不当之处。在座各位皆可与在下辩驳”。
“行了”。萧问天趁孔方言尽换气地机会。插话说道:“坐而论道。重在研讨学术、启发思想。好叫百家争鸣。你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把你新近读春秋地心得给大家说说吧”。
孔方回头领命,整理了一下头绪,接着朗声说道:“不才近日重温春秋,有所得,说出来让诸君一听。今人云:大周之后,朝纲不存、礼乐崩坏,人间再无尧舜之君。后孔子著《春秋》,弟子三千,有教无类,方有今日儒门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