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哭得梨花带雨,一路从住院部跑到主治医生叶南肆的办公室,控诉:“306床的病人,叶医生你还管不管了?”
叶南肆正低头研究一篇论文,看小姑娘那副可怜模样,不忍心,就问:“怎么了?那个米隐又欺负你了?”
“对啊,我给她输液呢,拿着针头就扎我,我招谁惹谁了!”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叶南肆问。
小护士红着眼说:“我哪里知道啊,非说要见她男人,搞得像她男人被我抢了一样。”
叶南肆抬眼瞄了瞄对面的沈应知,见她没反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哎哟,也不知道是谁抢了人家男人。哎,你说她男人得多好啊,至于嘛!”
小护士噘嘴:“就是啊,至于嘛!”
沈应知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我跟你去看看吧。”
叶南肆拉了拉她的袖子,递过一个文件夹给她:“顺便帮我把她今天的各项身体指标检查一下,填个表。”
沈应知接过去,没说话,跟着小护士就去住院部。
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在病房里面吵:“你们都别过来,我要出院,要是我老公跑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沈应知本想轻轻推门的,结果听她那么说,直接上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里面正劝着的小护士们看到沈应知,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找了借口赶紧出去。
米隐不吃那一套:“怎么,你是谁啊,是来给我办出院的?”
沈应知走过去,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但米隐一点儿都不配合,还挣扎:“知不知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精力啊,光命都救了两次,给我弄跑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沈应知火了,将手上的文件夹“啪”的一声甩到她耳边,自上而下怒目而视:“你给我消停点。”
“怎……怎么,想打我?”
“你救了他多少次花费了多少精力,都跟我没关系,”沈应知说,“但你的命是我救的,不想要就还给我。”
米隐没想到沈应知会那么说,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米隐是前者,后者恰好都让沈应知给占全了。
之后两人无数次交锋下来,反正米隐是没赢过一次。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医生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总感觉像是自己抢了她什么宝贝东西一样,那随时可以剿灭她的气势让米隐也有些害怕。
被警告了一番后,米隐可算是消停了。
杜怀殊没想到周尽城那天也会去亚希医院,否则一定会晚两天来还车。
门口相逢,水火不容。
江舟叹了一口气,继续和稀泥:“要不,咱找个地方练练?”
“算了吧,免得到时候人家说我欺负残疾人。”杜怀殊撂下话后先一步去摁电梯。
周尽城反驳:“谁残疾了?”
“谁残疾谁知道。”
周尽城懒得跟她斗,没接话。
三人乘电梯去了叶南肆办公室,门口正好遇到从米隐病房下来的沈应知。
多年以后,四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中,这还是第一次。不算复杂的关系里,他们沿着长大的轨迹变成了各自想要成为的人。
江舟带头笑了起来。
但其他三个并没帮着暖场,很快局面就变得有些尴尬。江舟咳了两声,沈应知回过神来,先一步进门,然后“嘭”的一声将门重重合上,把三人关在了门外。
“我去!”三人同时发声。
“长脾气了。”周尽城笑。
“欠教育。”杜怀殊瞪着眼骂。
江舟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周尽城绕过杜怀殊抓着江舟的肩膀说:“从小到大是不是我对你最好?”
“屁嘞!”江舟心里默念。
但周尽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洗脑:“看在我曾经为你付出过那么多的份上,今天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小小牺牲一下?”
“等等!”江舟觉得再不反抗可能就要阵地不保,连忙问,“你为我付出什么了?”
周尽城掰着指头给他算:“陪你逛二元店买火野丽的贴画、挂件、头饰……”
杜怀殊“扑哧”一声笑出来。江舟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到周尽城肩膀上让他闭嘴:“怕了你了,说吧,又要坑我做什么?”
“你进去帮我把叶南肆弄出来,给我制造一个二人空间。”
江舟怒了:“你要点脸行不行啊?”
“没啊!没吧?你去不去嘛,”周尽城开始新一轮的威胁,“不去也没关系啊,反正你那些火野丽的……”
“好了,等着。”江舟怒吼一声,推门进去。
十秒钟后,叶南肆办公室门再次打开,接着江舟和叶南肆两个人表情诡异地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一人开玩笑地问:“小江同志,你这么大张旗鼓约我真的好吗?我们去哪儿啊?”
另一人回:“约你大爷,哪儿也不去,去楼下晒太阳。”
后面那个人委屈巴巴:“可是今天没太阳啊。”
“没太阳,晒风。”
“小江同志就是有才华,‘晒风’这么高级的词汇都能信手拈来。”
“闭嘴!”
后面的人小步跟上,先江舟一步殷勤地摁了电梯。
杜怀殊跟上去还钥匙也不是,不还也不对,于是索性查了米隐的住院记录准备去警告她一番。
叶南肆的办公室内。
沈应知合上资料准备放进柜子,转身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那人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鼻头很凉,呼吸很热。
沈应知保持着那个动作没动,身后的人也就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后面的人才开口,一开口就撒娇:“腿疼。”
沈应知说得正经:“你‘老婆’在住院部三楼,306床,要我带你过去吗?”
周尽城眉头一蹙,心里不好受了:“不是,宝贝,我觉得这事儿你得讲讲道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算了,是我犯浑,你就是道理,还讲什么讲。你打我骂我都行,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我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吗?我会做那种没有理智的事吗?”
“你不是,你不会。”周尽城说。
沈应知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我、会。”
周尽城心里“咯噔”一声,正想着她会不会冲到住院部找米隐拼命,对方就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她心里只有他,别人如何,她不关心也不在乎,所以她会救米隐。
只是非常简单的触碰,没有带任何别的情绪,真正尝到了他的味道,她才安下心,才愿意承认,周尽城真的回来了。
周尽城刚刚开始回应,沈应知就突然哭了起来:“城哥,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一定会死的。”
周尽城心里一紧,将人紧紧抱住,感受到了她一身硌人的骨头,心疼得不行,没有说一句话,抬起她的下巴就又吻了上去,激烈、火热、绵长。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时候,杜怀殊已经退不出来了。
米隐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闪着兴奋的光,喊她:“沈应知。”
见杜怀殊没反应,米隐也不管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激动地说:“我啊,你忘了咱俩当年同时被绑架,我就在你隔壁,我还每天鼓励你,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