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清晨里充斥着冰凉的冷调,灰蒙蒙的街道两旁,秃癞的大树孤寂地矗立着,枝尖上萎黄卷叶,经不起乍起的寒风,摇曳着跌落下来。$**$
东方花园是新近开的高档小区,位于这座北方重镇的最西头。
走进小区的1号大门,穿过一条人工巧布的林荫曲道便能看见一泊美丽的蓝色镜湖。初晨的低温让湖面上晶凝起白色的雾气,将刺骨寒意向空中恣意扩散。
湖边四周那些错落有致的独立别墅,别具匠心地用褐黄相间的色块勾勒出加勒比海的异国风情,组成了整个小区的核心建筑群。
项目刚刚开投放市场,再加上昂贵不菲的价格,入住率很低,空徒四壁的清水楼房随处可见,现在正是晨露深重的时分,就连早醒的虫儿也躲进了泥土默不作声,显得格外冷清,少了些许生气。
38号是幢靠湖边独立的两层别墅,在开商的销售记录中,在开盘头天就被人买走,奇怪的是户主迟迟未装修不说,反倒让人把所有的窗户用砖封死,只留了扇厚实的保险门紧锁着。
所谓的行为艺术廉价如大白菜的速食社会里,人咬狗这样荒诞怪异的事情也再难撼动人们日渐粗大的神经,38号别墅的怪异落入人们的眼里自然是平淡无奇得很。
只是,今日与往时却有不同,气氛是如此吊诡,在依然的薄稀晨雾里,隐约见十数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安静地蛰伏在38号别墅外墙根下,仿佛是从深渊界爬出的幽灵,悄然无息中裹挟着森然凛意。
95式短突、加强凯夫拉头盔、头戴式步谈机、附带陶瓷插板的防弹衣,赫然是国内当前最好的制式军械。尤其是他们的左臂上盾形臂章更是让人侧目——一只择人而噬的血色豹头。
就算是对中国特警队的徽章没有什么研究的门外汉,也不难从这身行头瞧出端倪。
年轻的队副艾特猫在别墅的铁门外已经有些时间,从西伯利亚刮过来的风打在脸上,不亚于拿把薄利的冰刀在划过,寒到极致让人感到阵阵的刺痛,如斯寒风,仍难消散他额头沁出的毛毛细汗。
闪动着精芒的双眼专注地盯着锁孔,细长的勾状工具在他黑黥双手的掌控下,灵活轻巧地拨弄着锁眼里的弹子,凭借敏感指头体会着工具反馈回来的细微变化,不停地改变着用力的轨迹。
开锁是个技术活儿,更是心活儿,这种被高手改装过的足足有5粒异形弹子的锁芯最是棘手,整支特战队只有他有把握打得开。
不用看队员们黑色面罩后的表情,艾特相信此刻应该凝重得像亘古冰川,只是默默等待着自己宣告最后时刻的来临。
“咔嚓!”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机械咬齿到位的金属声让艾特眼中放出一道异彩。在部队服役时,那头憨肥的技术教官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打开来的锁,只有打不开锁的人,你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全部的心思,像对待情人的衣扣一样,想尽千方百计将它一一解开。
从某种意义上说,开锁偷东西难度堪比解衣扣偷人。说到底,人也是东西,谁又敢说自己不是个东西,两之间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艾特瞄了眼腕上的作战表,得意地将嘴角轻轻地上翘了翘,5粒异形弹子拨到位,只花了短短五分三十一秒,就算教官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未必有这么快的手速吧。
然后轻轻敲了敲下喉结处的通话器——两长一短。
行动之前,为了预防对手采取反侦测措施,特警队无线电全面静默,按惯例事先和指挥部坐镇的队长约定了类似于摩尔斯码的暗号。
通话器那头并没有立即反应,沉寂了片刻,突然响起嘶哑的读数:“五、四、三、二、一……”
“行动!”
指令下达瞬间,艾特猛然拉开大门,身后蓄势已久的两名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数颗闪光弹和震爆弹朝着门内抛了进去。
几乎是在艾特他们展开行动的同一时间,屋内的人警醒过来,上膛装弹和叫嚷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其警惕之高,反应过快,恰恰证实情报的真实——被偷袭的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是群久经战阵的恐怖分子。
没有半分犹豫,彼此拼的只有一个快字,占了先手的人总是快了一分,哪怕这种优势就是头丝细微的差距,也以足决出胜负,定人生死。
屋内惊恐万状的叫声、呼喝声,没有引起队员们半分怜悯之心,就像关自家大门一样,艾特无比从容地将房门重新扣死,旋即撤回大门外侧的墙脚低头隐蔽。
“轰!轰!轰!”数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钢筋混泥土的别墅巨烈的抖动,破碎的砖渣木屑到处飞舞,打在头盔上啪啪作响,强大冲击波通过地面传导瞬间作用在队员身上,让所有人的身体一阵不能自抑的颤麻,几乎要把灵魂撼散一般。
刚刚扣上的防盗门经受不住爆炸产生强大气流的冲击,重重的折弹回来打在外墙上,拍起一蓬浓浓的尘嚣。
“警察!放下武器!”
领头的队员手持防弹盾和手枪义无反顾地朝房门突了进去,艾特和其他人紧随其后呈一字队形鱼贯而入。
屋内尘雾弥漫,一片狼藉,几件简陋的旧家具已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破烂不已,锃亮的枪支,黄澄澄的子弹,乌黑的手雷的散落一地。三个不能动弹的壮硕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屋中央,墙角的地上还一个包着迷彩头巾的男子捂着双眼拼命的来回滚动,嘴里出变调的嚎叫,眼水如潮涌般从指缝间溢出。
斜搁着的破沙后面刚探了半个人头,艾特眼疾手快,扳机上的拇指稍紧即收,“哒!哒!哒!”,勾打出一个短促的点射。
呼啸而出的弹头轻易掀掉了目标的头盖骨,高速旋转弹体在尾后带起的强暴气流从破坏性的伤腔中扯出一蓬血色雾雨,霎时,白的红的混合在一起的流质喷射在四周的地板上,热腾腾的混合物向空气撒把着令人作呕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