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冲着同跃说:“肖医生,你的信。”
“谢谢。”同跃转身站起,接过秘书递给他的一封信。
“杰夫让你带这两个学生一起做实验。”秘书指着身后两个人一一介绍:“青豆……喂小猪。”
同跃失声一笑,两个新学生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
同跃赶紧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英文念他们的名字有点怪。”
秘书离开时边摇头边自言自语:“中文名字……”
见秘书走远,同跃问两个学生:“干吗叫你们‘青豆喂小猪’?”
女生笑出了声:“我叫窦晴,他叫朱维孝。”
三人哈哈大笑。
2011年杜子腾在江医北美同学的《周末轻松》专栏发了一篇短文《中美文化差异——名字的烦恼》,讲述他来美国后经历的有关名字的趣事。下面是这篇文章,以飨读者。
以前我认为中美在名字上的不同很简单,只不过把姓和名的位置颠倒一下。据同学周夕说,他和他太太熊薇的名字放在一起只好发音成:“稀粥喂熊”。其实美国填写重要文件往往把姓放在名前。杂志论文署名也通常姓在前紧跟名的缩写(第一个字母大写)。
美国通常只称呼名,不管单音还是多音,也不管是否认识。北美同学聚会后,同学们网上交流增多,起初按美国的习惯,只呼其名,即使是单音。可是呼同学单名,尤其两个大老爷们之间,称呼“You”呀,“Lin”呀,感觉怪怪的。如何称呼是好,至今仍是个烦恼。比方说“孙友”,开始称“You”,后有人改称“YouSun”,语法很正确,但老同学间这么称呼很别扭。称“Sun,You”这种形式只用于非常正式的文件或表格,非日常交流所用。最后不少同学干脆用“SunYou”,只要是熟人群里,应该不会搞反姓名。
美国人不爱称全部姓名,更忌讳单呼其姓。我原来租的房子被卖掉易主。新landlord的姓名较少见,我搞反了,直呼其姓。他看上去不太高兴,我还以为就那德性。后来我太太发现了,但纠正已来不及。可恨的地主婆(thewifeofthelandlord)送来了通知,从下个月起房租增加$200。阶级仇,民族恨,有欺压,必反抗。我们决定尽快搬走,豁出去了,买房子!
我一直以为美国人在法律面前严肃认真。当房屋贷款公司代表将一大堆庄严的法律文件摊在我们面前,我情不自禁立正致意。出乎意外,文件中错误百出,到处涂改,签上名字缩写表示改正,也不屑重新打印一遍。当我抱怨很多名字错误还没有改正时,公司代表满不在乎地说:“别担心,都会解决的”。果然两天后他传给我一份律师起草的文件,让我签字。文件大意如下:以下所列都属于我的名字,在法律上具有同等效力。
ZiTengDu,DuZiTeng,DuZTeng,TengZDu;
ZitengDu,ZiTengDu,DuZiteng,DuZiTeng;
Zi-TengDu,Zi-tengDu,DuZi-Teng,DuZi-teng;
我脑袋轰的一下,感觉就要崩溃了。天哪!咋就整出这般许多名字来?稍后又略感欣慰,还好没有取英文名字,不然诌在一块,再排列组合一下,我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夜深了,同跃在卧室的写字台前再次阅读了春生的来信。读完信,他又忍不住从抽屉里取出春生写的文章《我的母亲》,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信纸都有点发毛卷曲。同跃一字一句回味春生的来信,想念着远方的亲人,两行热泪在脸颊上自由地流淌。
弟弟在信中告诉他,谭溪伯母应邀担任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评委会主任。收到春生寄给她的文章《我的母亲》一文后,指导他做了修改,然后直接推荐给评委,春生获得了一等奖。
好事成双,春生很快又收到团中央的邀请,参加一个在波士顿为期十天的中国杰出少年冬令营,全部费用由美国商人赞助。一个月后,在美国,在波士顿,他又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弟弟了!
春生他们乘坐的飞机从上海起飞,预计在星期日上午到达。同跃提前一个半小时来到机场,他先后三次去查询,结果是一致的,航班将准点到达。
柳青来信说:春生长高了,不那么廋了,脸色又有了少年的红润,眼神再现青春的光芒。
在我人生的最低谷,这个快乐的天使来到我身边。春生就像手术室的无影灯照亮了同跃生命的每个角落,不再有阴暗。是不是透支了太多的幸福,才会有弟弟现在的磨难。面对再次涌来的巨大幸福,同跃感到惶恐、难以承受。其实我什么都不奢望,只求保佑春生平安。
左手腕上,母亲那块瑞士女表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接近,快乐与焦虑同时浸入同跃全身每个毛孔。
飞机提前三分钟降落,同跃焦急地等待在旅客出口。
一群统一制服的中国少年由远而近,一个成年领队手举一面小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同跃的心跳急速加快,目光搜寻每一个少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