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我都接受不了。
尽管我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只要这个老髡匠不从现实中干预我的梦境的话,一切生死都是必然。
梦境里的人,除了袁少亭外,都得死。
可我真的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仍不可避免的感到难受至极。
而袁少亭却推出一把轮椅来,对我说:
“谁能活命,上天注定。”
总不能两个都没了吧?
那我缝制的寿衣,该给谁?
我正思索,袁少亭伸手来抱我,并说道:“走吧,我带你看看去,看谁是活下来的那个。”
敢情这老家伙让他们俩进行了一场生死局?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前世的交情如何,但以吴清的性格,他肯定会让姚远活下去。
所以死的那个,很可能是吴清。
可如果这样的话,我把寿衣给了吴清,那就意味着,他一心求死,却死不成!
这位大哥很可能让相思以及我都差点送命才缝制而成的复活甲,变成一堆废品。
不过比这个问题更让我头疼的是,这件寿衣,我必须带上。
要不露痕迹的带上,不然袁少亭一旦发现夺了去,那我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那一瞬间我有想过告诉他,我冷,觉得屁股下面坐着凉飕飕的,需要拿衣服垫一垫。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我否决了,我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垫着的话就意味着他还要把我抱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万一他善心大发的要抱我过去,我岂不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下情形也容不得我去想个万全的法子,我想此刻但凡姚远知晓我内心的话,他肯定会埋汰我,就算给我再多的时候,凭我这又蠢又笨的脑子,也绝对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等等,我有一个物件想要带上。”
袁少亭本来推着我轮椅的,突然蹿到我前头来,又开始火冒三丈:
“是想备把剪刀以作殉情之用吗?”
我抬头与他对视:“所以你早就预料到了,我爱的人,必死无疑,是吧?”
袁少亭还很严谨,并不草率作答,只说一看便知。
我直接伸手去拿刺绣篮里的寿衣,明摆着告诉他:
“从落入你手的那天起,他便不断的对我说,此生我与他,绝不生离,唯有死别,我们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他曾说过,不能白头偕老厮守一生,已是遗憾,临了唯一的心愿便是,能穿上我亲手缝制的寿衣上路,生死不由我与他,那就让我用这件寿衣,去送他最后一程。”
说实话,想一个万全之策对我来说,确实是太过于强人所难了。
但说一堆能够替我圆谎的冠冕堂皇的话,这是我作为文艺工作者的强项。
我不擅长的事情,可以愚蠢。
但在我的专业领域,我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挫败。
这番话,我自己说的都心痛。
袁少亭听后,知道我不是想拿剪刀寻短见,便放下心来,大方道:
“既是你亲手缝制,那带上无妨,只不过,死的那个未必是他。”
我很从容应对:
“无论是谁,都让我送他一程。”
袁少亭冷笑:“依你。”
说完,他推着轮椅往门口走去,我本来还觉得纳闷,整个地下城就只有这个寝殿完好无损,那他们俩呢?
他们俩是在哪儿躲过一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