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太岳山上,段弘正闭目危坐,身形陡然一震,自语道:“莫不是秦师弟那边出了状况?”段弘心中挂念不下,一道分神径自投向西方,不知所踪。
待那青光尽散,赵氏叔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石桌,像积年的酒鬼十几年滴酒不沾、忽逢仙家陈酿般,目光各有不同。原来那桌面被赵季彦打翻摔碎后,露出了支撑桌面的石桩。那石桩竟然被人掏空,内壁光滑,绝非用斧凿而成。正在那石桩内部,静静地安放着一面青旗。那青旗虽无青光缭绕,但却也穆色庄重,自有一股磅礴之势迎面而来。
苍茫古朴的厚重感,正是刚刚异象骤生的独特气势。赵宸宇猛地向前一步,将青旗紧紧攥在手中,仔细打量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微之处。但见旗面色成青玄,镶有周天星辰宿列,北斗、南斗分布两列,紫薇居中。又有那太阴、少阴星曜拱辅,一清气横贯旗面,众瑞云缭绕周围。此时青光已消,却依旧有雷声隐隐,群星闪耀云间。
赵宸宇回头对赵季彦道:“此必是灵宝无疑了!此乃天赐,合当我赵家兴盛!”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与其年岁不符的激动,涨红的脸庞,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儿,迫切想要得到父母的赞许。赵季彦却沉声问道:“三叔,此物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一个凡夫俗子,居然可以用它杀死一个玄微期的高手?”
“这是当然,只不过......!”
在那寒山村约有五千里之外,有座山头。因四时美景各异,当地人便唤它景山。在那景山山腹之内,有座景然洞。洞里有个修士,乃是正机境混成期的修为。他座下也有弟子二十余人,俨然便是一宗之主,对外号曰景然老祖。
且说景然老祖正在教习众弟子练习风刃术,忽见景山西南方向有青光冲天,不由惊道:“俺的个老君爷爷嘞!看样子,此番必有宝物出世啊!待俺前去查看一番,说不得便是机缘呢!”
当即口诀一念,背后三尺青锋寒光出鞘,剑气横生。景然老祖看了一眼面前的寒光剑,踏在剑身上,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一点,喝道:“疾!”。那剑身居然一晃,化作半尺宽,载着景然老祖向远方飞逝而去。
洛易在水中游波戏水,颇为高兴,猛然间觉得河水有些变化。奈何天黑不见光,他也说不清有什么变化,只觉得河水味道不同往日。正要将一尾鱼捉在手中,抬头忽然见上面红光漫天。洛易心中发奇,浮出水面一看,顿时唬得惊魂失魄,险些忘记自己身在水中,几欲沉了下去。
原来那满天红光是从西面传来,正是寒山村民居住的处所。哪里还是红光?分明就是滔天大火!自己身处的那条河有一股血流自西留下,一路下来,血液竟没有变淡半分,显然是上流还有血不断汇入。
那火势已然极大,更不知从何处有风声阵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夹杂着火爆声、阵阵风声,其间又依稀传来村妇、幼儿的哭喊声,把洛易的脑袋搞得浑浑噩噩,不明所以。
“阿公!”洛易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从河中一跃而起,不及穿上脱在岸上的上衣,发了疯似的赤着脚向自家庭院跑去。滔天的火焰,像恶魔在嘲弄着洛易,吞噬着他的心灵。
拼命狂奔中的洛易,听得耳边传来渐渐微弱的呼救声,心里不由得一阵惊慌,腿突然打了个颤,好像没了力气,再也迈不动了。“阿公!”他已经不敢在脑海中继续想下去了,无论事情的发展怎样,他都不能接受。
拼,拼,拼!洛易的心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发红的眼眶里隐约带着泪水,胸膛里的心好像要跳出来,又像心中突然失去什么。洛易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炽热,全身血脉偾张、青筋鼓动,胸口好像有一团热火不断灼烧着他的心肺,又像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尽量来缓解这种灼热感。周围的热浪已经让他的头发卷缩起来,洛易的上身也被燎得通红。他只能尽力地奔跑,急速地奔跑,连早已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双脚不全没知觉。
他只知道,或许,那将成为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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