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将那假惺惺的慈爱尽数敛去，面色就变得平静淡漠，一如她的声音，叫人觉不出喜怒。
郑氏向来最怕她露出这种表情，心中越发不安，竟也顾不上坐，就站在桌边，拿起供词看了起来。
看过一页，郑氏的手微微一抖。
再看一页，郑氏的呼吸猛地一滞。
再翻过一页，郑氏咬紧了牙，才止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这供词字字句句，将她所谋写得详尽，未有半分遗漏，更有画押为证。
就是大理寺审案，也不过如此了。
太夫人将郑氏的表情与动作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道：“郑氏，你可还有话要说？”
郑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将供词揉成一团，这才抬起头，看向太夫人，冷静地问道：“母亲也相信，这事是媳妇所为？”
都是在深宅之中千锤百炼到如今的，太夫人很能理解郑氏的心思。
继母不慈，谋害元妻嫡女，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扬开去，不仅是郑氏所出的子女，就是郑家的家风都要受到质疑。
大理寺审案，为显公平，苦主与被告也要对峙一回，容人辩解两句。如今只凭一纸供词就要定她的罪，郑氏自是不服。
再者，内宅家事又不同于大理寺方正严明，人心所有偏向，处置也就有轻有重。
郑氏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在太夫人心中，她这个做儿媳的，未必就比长安院那位重要。可她身为侯夫人，又是当家太太，轻易处置不得。
不得不说，郑氏对太夫人还是比较了解的。若云襄先前没来喜福堂走一趟，太夫人是会向着郑氏，轻轻巧巧便能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