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惊春看向时长风,那个男人并没看她,他说完后就已转过身,但时惊春发现他脖颈处有青筋迸起,显然浑身都攒着劲儿,恐怕大袖底下的拳头都已狠狠攥紧。
时惊春:“认得,我的。”丝丝的身份不能暴露,这发簪只能是她的,她甚至在短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发簪的来路。
时惊春内心都有点儿骄傲,她觉得这是她脑瓜子最灵光的一次,居然瞬间就想到了应对答案。
本以转过头去的时长风再次看向她,“你确定?”
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很多复杂情绪。
涂渔:“你是她爹,你来问什么问?你们万相宗这么多长老在,轮不到你来说话吧?”
时惊春:“当然确定,我自己的东西我还能认不出来?”她嗤笑一声,“你想不到吧,这是我娘藏在河关的东西,有一天夜里我带着寻宝鼠去河关城墙上散心,结果在很深的阵纹缝隙里摸到个匣子,里头装的是娘留给我的宝物。我娘虽是猫妖,但祖上肯定阔绰过,匣子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或者她还是什么大妖流落在外的血脉都说不定,她死没多久你就续弦,连亲生女儿都很少管,以后被娘的亲人知道……”时惊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弄死你!”
她还拿出那卷空羽山的金蝉丝,“喏,这个也是匣子里的宝物,应该也挺值钱吧?”
金蝉丝一拿出来,在场不少人眼睛都瞪圆了,对时惊春的说法也就信了大半。
时惊春走到云彩衣面前,抬手将她发上的白羽发簪给拔下来,因心里窝火,她上手时都没收着力道,把云彩衣头发都扯掉了几根。
“我那徒弟未经我允许拿走发簪,我问他他还死活不肯说,我总不能把他真的打死,就只能算了,如今,这也是物归原主,你不会生气吧?”
云彩衣头皮发麻,喏喏道:“时峰主,晚辈不敢。”
时惊春看了看手里的发丝,说:“不小心揪掉你头发了,这块灵石赔给你。”本来掏出块上品灵石,时惊春看了看,又收了回去,换了块下品灵石出来,直接塞到了云彩衣手里。
虽说云彩衣没什么错,但她这个人就是护短不讲道理,横看竖看都看云彩衣不顺眼,自然而然地迁怒到云彩衣头上。
涂渔笑了笑,说:“不愧是妖,弄死生父这样的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他接着道:“身份尊贵的妖族藏匿在你们万相宗,总归叫人不放心。如今又恰逢天河异相,我们这么多人齐聚万相宗,要是妖族弄出点儿什么事,把我们一网打尽了怎么办?”
“听说妖族有很多血脉秘术,哦,对,有的妖以自身力量凝聚血池,就能将万里之外的血脉同族召唤过来,还有的……”他啧啧叹了几声,“如今人妖两族势如水火,你们万相宗还留这么大一个隐患在身边,到底……”
声音陡然扬起,犹如惊雷炸响:“是何居心!”
“你想如何?”
涂渔:“不是我想如何。”
他看向其他人:“是大家想如何?各位,你们放心吗?”
大殿上争执不休,各方人马吵成一团。
万相宗也有人主张将时惊春镇在禁地,以免半妖血脉力量觉醒,与妖族联手祸害修真界。
时惊春抱着双臂站在殿内,冷眼看着这些人。
他们似乎忘了,前些日子,是谁提着剑镇守边界,杀退了那些想要强行闯入河关州的人。
她是半妖,可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万相宗的事!
……
不过她爹这次倒是让她稍微惊讶了一下,因为,时长风说当年是他娶了妖族,愿接受惩罚。
上一次他主动说接受惩罚,其他人立刻就不吭声了,因为他们还指望着灵灵阁赚灵石,而这一次……
天河来了,他们底气足了吧。
上次被他斩断手掌的辛长老首先跳出来,“怎么,你以为离了你,灵灵阁就转不动了,你引狼入室,的确该罚!”
涂渔:“倒也不必,我们御兽宗对妖族颇有研究,不如让我们试试,逼出她半身妖血,让她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他眼眸微微发灰,目光更显阴毒。
时惊春瞬时拔剑,“我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你,一身恶臭!”这涂渔身上一股子烂鱼臭虾味儿,多闻一会儿她都能吐出来,比凡间除过晦的小徒弟都臭多了!
冰雪剑意瞬息斩至其身前,却在距离其一尺处溶解成了一滩水,眨眼又化作缕缕白气消失不见。
出手的人很多,几乎满殿的人都在阻拦她,都是她的敌人。
她只是个出窍期,而这里,还有数个渡劫。
时惊春心跳有点儿快,耳朵都想往下压了:糟了,打不过,还跑不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