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又一大早出门了,潘春花也起早去主雇家领衣料,准备要重新开始踩衣服了。之前坐月子歇了一阵子,主雇就寻了别人来顶,她这次来百般恳求,才争取到了机会。
“阿花,你在我这踩衣好几年,我也念着旧情,实话说,就算能匀别人一点给你,也不多。刚好我这接了一笔旅游鞋订单,你记得你会踩鞋帮的,速度也快,要不你换踩这个。”主雇家薛平丽满口劝说。
潘春花有些为难,这踩衣和踩鞋的机子不同,她家里只有一台缝纫机。
薛平丽开了好几年加工衣作坊,头脑精明,人也圆滑,她看出潘春花犹豫,就是有戏,连忙补了一句,“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平丽姐,我家里有孩子得顾,人过不来,可眼下我也置办不了一台踩鞋机。”潘春花如实开口。
“哎哟,这有什么,虽说规定统一来这踩,谁有特殊情况领回家做的,就得用自家机子和线筒。但规矩死的,人是活的。”
薛平丽笑得亲和十足,小算盘却打得飞起,附近踩衣人多,会踩鞋帮人少,当然要人尽其用了。
潘春花递了话引,“那您的意思...”
“这样吧,我也看你不容易,就让你领去做,机子从我这拉回去。不过...”薛平丽话锋一转。
“得付一点租金和押金,不然规矩上说不过去。还有,这小坏你得修,大坏得赔,不然机器不在我眼皮底下,也照看不住是怎么坏的,你说是这个理吧?”
正反话都让薛平丽说尽了,也还算合乎情理,潘春花想着暂无更好选择,就应下了,“只是这租押金能不能等这批踩完了,您直接从工钱里扣,我这手头实在紧。”
起初薛平丽不同意,好说歹说,薛平丽才故作为难地退步,“行吧行吧,谁让我心软呢。我给你的这等福利,可别同他人讲,不然我很难做的。”
潘春花连声称好道谢,当场领了鞋帮,找借了推车,乐滋滋地拉机子回家去了。
只要想到夫妻俩齐心协力把家顾好,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一到家,潘春花特地切了土豆丝,择了菜,下油清炒了两盘菜,又煮了一锅红薯稀粥。想了想,又炒了两个鸡蛋,凑齐了四盘。
丰富的菜肴让林小满兴奋得直咧嘴,围着潘春花叽里呱啦讲不停,“阿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呀,为什么有一桌子好吃的呀!”
“今天啊,是个好日子。小满啊,我们家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越来越好。”潘春花满眼温柔,心中守着无限期待。
“好耶好耶,小满喜欢好日子!”林小满开心地拍手,绕着跛脚木桌打圈跑,嘴里喊着,“阿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吃好日子啦!”
刚跨进门的林建国,听到女儿欢笑声,“傻孩子,绕圈跑,可要把自己转晕喽。”
“阿爸!”林小满想朝林建国飞奔,却步履歪扭,直扑地面而去,吓得林建国连忙扑身倒地护住女儿。
听到动静的潘春花一转身,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斥责了一句,“要摔疼了,看你怎么哭鼻子。”
林小满也不怕,眯起弯弯大眼,嘎嘎笑,“有阿爸在,我可不怕摔。”
“好了,你们父女俩去洗手先吃饭。”潘春花笑着摇摇头,端着特地打好的粥菜,给还不便起身的家婆送去。
回桌时,父女俩坐着未动筷,非要坚持等她回来一起吃,心里暖着,嘴上催促,“趁热,赶紧吃。”
林小满狼吞虎咽,林建国却有些食不知味,潘春花看出端倪,男人心里藏着事。
饭后,潘春花支走林小满,关怀地问:“地卖得不顺利?”
林建国叹了口气,“跑了好几处,都说我们这田地势低,一到雨季容易淹,就趁机压价。”
“那你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