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就笑,“我们也这么说呢,都是夫人仁厚,若换做旁人,谁舍得将那些好方子说给旁人?”
古人多讲究师承,但凡谁手里攥着几个秘方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除了自家徒弟,哪里会轻易说出去呢?
李嬷嬷他们虽然调笑,却不担心,就是因为那厨娘也是签了死契的……
一家三口用过早饭,肖知谨先去练习骑马,然后读书,肖明成则去提审昨儿带回来的张慧,度蓝桦……回去补觉。
过去的几天,她也实在是累坏了。
一觉醒来,积分到账,她就知道是肖明成结案了。
查明朱家庄园起火真相,令逝者安息,奖励积分100;
破除天火流言,进行一定程度的科普,奖励积分100;
“令逝者安息”……度蓝桦叹了口气,小少爷能不能安息她不敢保证,但李管事玩火自焚,被人智商碾压,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下辈子都不能安息了。
本以为这几个字就够离谱了,没想到过了几秒钟,系统又弹出来第三条积分奖励:帮助朱浩扭转重男轻女封建思想,推动社会进步,奖励积分100。
原有积分2501.5,合计奖励300,现有积分合计2801.5.
嗯?
度蓝桦因为诧异而睁大了眼睛,扭转重男轻女思想?
自己?
帮朱浩?
恐怕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朱浩竟然是在了解了她的事迹,又看到了宫中贵人们的态度后,才坚定信心,决心培养女继承人……
反正做买卖不像下地,只要脑子好使、手腕过硬,力气小点儿又如何?
回到衙门后的第一天,度蓝桦是用咸鱼的方式度过的:上午睡觉、吃点心,让小丫头们捏肩捶背;下午看话本、吃点心;晚上拉着肖明成一起吃点心,顺便接了几个帖子。
唉,堕落真的太幸福了,如果可以,她很想永远这么醉生梦死下去。
“夏夫人她们听说您回来了,头一日不敢打扰,想明儿过来拜访。”
莲叶道。
“什么拜访,”度蓝桦失笑,“这是在家憋久了,想听八卦吧?”
如今莲叶也知道“八卦”的意思了,闻言抿嘴儿一乐,“那您见吗?”
“见见吧,”度蓝桦把帖子随手丢在桌上,忽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捡起来看了几遍,然后美滋滋伸到肖明成眼前,“你看你看,她们的字写的都不如我好!”
肖明成才要习惯性地说什么戒骄戒躁,可一对上她亮闪闪充满期待的眼睛,就忍不住换了套词,“……确实。”
字如其人,她性格坚毅活泼,遇事果决能担大任,虽然起步晚,但练了这小一年,已经运笔洒脱,颇有筋骨,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对吧?
哎,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得了肯定之后,度蓝桦就更开心了,才要继续王婆卖瓜,却听旁边实在忍无可忍的肖明成丢出来灵魂一问:
“今天,你练字了吗?”
度蓝桦:“……没。”
呸,狗男人!
次日早饭后,夏夫人带着刘夫人和马夫人如约而至,三人一一落座,很走流程的寒暄几句,然后就无法克制的流露出八卦的眼神。
夏夫人跟度蓝桦最熟,便由她开口,“夫人,那红枫镇当真是您自己个儿去的?”
此言一出,刘夫人和马夫人也顾不上喝茶了,都巴巴儿望过来。
度蓝桦失笑,“当然不是。”
三人齐齐哦了声,失望中又带着点儿释然:是啊,我就说不可能嘛!
谁知度蓝桦话还没说完,陡然话锋一转,“还带着孙捕头他们呢。”
夏夫人等人就像被卡住脖子的尖叫鸡,瞬间哑巴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近几个月将女学学堂搞得有模有样的刘夫人试探着问道:“肖大人没陪着?”
“他陪没陪着,你们能不知道?”
度蓝桦似笑非笑道。
饶是她们不知道,她们的男人还能不知道?
偏巴巴儿跑到自己跟前求证,不过是觉得难以置信罢了。
那三人飞快地交流下视线,满是不可思议,随和齐齐发出感慨和叹息,眼中放光,说不清到底是羡慕还是敬佩。
新任马主簿之妻马夫人是个典型的闺秀模板,说话柔声细气,可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忍不住主动发问道:“您自己出门,难道就不怕么?”
她口中的“自己”,显然是说单独一个女人,没有丫头婆子等同性仆人伺候的情况。
度蓝桦笑笑,“怕什么?”
马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到底是您。”
顿了顿,又感慨道:“不怕您笑话,我胆子小,但凡丫头婆子略少一些,出门就觉得心惊胆战的呢。”
她出身不大高,自然没有京城贵女们那种纵马扬鞭的气概,如今听说身边出了这样一位巾帼,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她说的含糊,但度蓝桦却很理解:这是一种不分时代的缺乏安全感的体现,而作为生理上的先天弱势群体,出现在女性身上再正常不过。
度蓝桦就道:“这个无需强求,若非我懂得拳脚,身边又有可以信赖的忠仆,恐怕也是不敢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坏分子,要想开开心心出门、平平安安回家,总要有点自保能力才好。
夏夫人拍手道:“就是这么个理儿,若我有我们家老爷那副身板、那样的身手,早不着家了!”
众人闻言哄笑出声,难免顺着浮想联翩。
难得人凑得这么齐,度蓝桦就仔细问了女学的事,了解清楚现状后就发现自己的预测果然成真:来的却是都是平山县的官宦及富裕家庭的女孩子们。
这也无可厚非,普通老百姓家中的女孩儿也要当半个壮劳力使唤,洗衣做饭砍柴烧火缝缝补补,什么不用人?
在温饱面前,教育总要往后挪一挪的。
既然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度蓝桦也不失望,左右一口吃不成胖子,总要一步步来,能有眼下的局面也算不容易了。
自从接手女学后,刘夫人的生活都不知道有多充实,每日早起带着两个女儿去学堂,忙碌一日后到家,有时还要盘账、总结,会见其他的夫人们,忙得不得了。
原本刘主簿觉得自己就够忙了,没想到家来一看,好么,媳妇儿比自己还没空!
刘夫人难掩得意道:“往日他只说自己这样那样的,又是应酬又是公务,总顾不上搭理我,如今想叫我搭理却也难了!我忙得很哩,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他说笑?”
顿了顿,又有那么点儿羞涩和炫耀的道:“说来也怪,往日我巴望着他的时候,他对我爱答不理。
如今我顾不上了,他反倒有事儿没事儿都巴巴儿往我跟前凑,哼,我倒不稀罕了。”
说的大家又笑。
夏夫人不以为意,“男人嘛,都是贱骨头,越得不到手的越喜欢,你隔三差五冷落他一回就行了。”
马夫人身体弱,子女也弱,刚来平山县那会儿病了一场,加入小团体的时间就比较晚,远不如她们几人来的熟悉自在,现在听了这些话,顿觉眼界大开,宛如看到一扇崭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徐徐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