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李瘸子迎着夕阳坐在河边,他一条腿蜷起,一条腿耷拉在河岸之下,拐杖摆在身旁,手中拿着的是那个跟随了他十几年的酒壶,傍晚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安详而又亲切。
河对岸,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负手而立,由于逆着光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隐约约看到他穿的是一身长袍。
那人双眼微眯,望着李瘸子,虽然表情不变,眸子里的寒意却挥之不去,李瘸子似没有注意到对方一般,酒水入口之后,长长地哈了一口气,显得十分享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开口,听那声音,竟是那位公子身边的木先生,言谈之间,似乎是李瘸子的老相识。
李瘸子闻言挑眉,呵呵一笑:“你这话说的便没有道理,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木先生不再说话,他望着李瘸子,思考对方来浣溪县的目的,那日梁焕成等人铩羽而归,据说是被一个嗜酒的瘸子打败,他便有所警惕,今日一见,果然是他。木先生和那位公子在此谋划两年有余,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不容有失,如果对方忽然出现李瘸子这样一位强大的外援,事情很可能会功亏一篑,所以此时他望向李瘸子的眼神十分不善,杀心骤起。
四周树上的鸟儿感受到从这位中年儒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四散而逃,便是连河里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沉在水底不敢出来,万籁俱寂,放佛世界上只存在这两个人,在河道两岸对峙着。
“怎么,想杀我?”李瘸子拍了拍自己的腿:“十几年来,你我大大小小数十战,你可曾胜过我一招半式?还是你以为,如今我的腿瘸了,便不是你的对手了?那便来试试吧。木成舟,你不是最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怎地如今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木先生被提及往事,双手捏得咯咯作响,李瘸子也收起酒壶站起身来,双方面对面望着对方,谁也不肯若了声势,木先生抖了抖自己的衣摆,李瘸子则摸了摸自己的拐杖,大战一触即发。
“咳咳。”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被一声咳嗽轻巧地打断,二人寻声望去,见远处的桥上正站着一名老者,如果有当地人见到他一定会尊称一声楚老先生,刘方瑞便是因为寄居在他的家中而被孤立。他负手在后,笑着道:“你们二人皆是闻名天下的武道高手,曾经位极人臣,何至于如两个孩童般吵架斗嘴?”
木先生见了此人,顿时气场全无,躬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原来这是楚老先生竟然是隐居在此的奉阳国师,难怪无论是州府县令,哪怕一路总督都要惧他三分,他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由不得他们不害怕。不过老人却不认同地摆手:“我告老多年,早已不是奉阳国师,木太傅勿要如此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