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嘴笑笑,淡淡的饮了口酒,继而又说道:“不仅是你对凡世轮回没了记忆,这四海八荒的大小神仙,怕是没人知晓你究竟在哪里。这几十年来,三青神族使尽了法子寻你,想着纵是让你少遭些难也是好的,却不知这地雷劫真是极狠,我们竟连你的一丝气息都寻不得,更难想你都经历了哪些?”
他这话语间轻描淡写的,我却深知他这深重的情谊。几十年间,弗央也定是费尽了心神的为我。
我却还是惑惑不解:“缘何我自己连一丝记忆都没了?”
他抬起眼皮,眉目间觑觑的看我:“地雷劫本就如此,天地二劫虽及可怕,却也是可让仙神们急速飞升的,人空法空,凤凰涅槃便是灰身灭智的过程,浴火重生后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他面色静和道:“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槃之道,存乎妙契。”
我本是个不精经修的,话里言间却也听个大概,莫不是我受尽磨难如此便飞升了,神髓又精进了许多,那些苦难不洁的凡世之事,自然从我脑子里抹去了。我却左右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想着哪天去寻了那司命神君,把他那命簿子翻个底儿朝天也得知道我这轮回是怎么回子事。
弗央看我蹙着眉,放了手中的杯盏,一手倚在石桌上,托了腮盈盈笑看我道:“又想去天上闹事儿?想必这会又要去闹司命神君了?你大可不必去为难他,这地雷劫不循宿命,不入命籍,事事皆看造化,你纵是掀了那司命神君的府邸也是无为。”
我头便天崩地别的疼起来,总觉得那凡世轮回里似真似幻的似苦似甜,却怎地也提不起一丝丝的记忆。弗央又偷着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墟中一下清明了许多。瞬时反应过来却见他又在一旁唏嘘笑我“十几年来少了你这个愣头,本神不知少了多少的乐子,可寂寞的甚。”
我恼着噘嘴又饮了口酒,两臂撑在石桌上,一手托腮,一首擎着杯盏蹙眉道:“怎地这白稿酒,味道大不如以前的甘,今日竟这般苦?”
弗央此时施了个法,把一旁的又一个石凳移到跟前,一手撑着头侧身仰在石凳上,又俏皮的扬起一手去挡那树荫里穿来的日光,丝丝银发和那银紫的袍子从石凳上滑下来,听我嘟囔着,便斜眉瞟了我一眼,不紧不慢道:“啧啧,你这嘴甚刁~这酒里加了桓衡,虽跟你那女娲的灵泪珠子比不得,却也是个不死灵药,助你恢复行修可是好着呢。”
他这话说的委婉,我却听得讶然:“那桓衡便是巫山的桓衡?那里不是有黄鸟和玄蛇看管的吗?听说凶险之极的,你怎地能得了?”边说边上下打量着,怎地我历了个劫回来,弗央已经行修至此了吗,能去巫山取药却全身而退却毫发未伤的,还,春风满面的?
只见弗央收回那只摆弄着光纤的手,低眉垂目间不慌不忙道:“是你那心尖儿上的涤俊,如意接你回来那日,他便给了我,请我炼好了让你服了。”说着转而挑着眉眯着眼瞧了瞧我道:“那混小子,看不出还是个情种,你往生归来那日,你娘容若神使本遣人拦了他在三危山的山门之外,他竟眼皮也不抬的破了结界生闯了来,若不是容若神使怒不可遏的挡在你这殿外,你倒还能见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