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惊诧地抬头,正好对上景裕那双深邃中布满心疼的黑眸。
刹那间,闲诗有一种错觉,那便是:景裕跟她不是非亲非故,而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她可以依赖他。
花母早就是站着的姿势,见到景裕时只觉得面熟,却没有立即想到他是何人。
花父见多识广,立即站起身,拽着花母一起给景裕行礼,“大将军……”
这是景裕第一次来花家,守门的人不让他进,他便直接报了自己的大名,那器宇轩昂与饱经沧桑的年纪令守门人一味相信,没敢怀疑。
出于礼节,闲诗也准备站起来向景裕行礼,景裕却眼疾手快地快步走到她身旁,按下了她的肩膀,声音关切道,“乖乖坐着,别乱动。”
景裕这疼惜的眼神,紧张的动作,就仿佛是慈爱的长辈面对心爱的晚辈,感动得闲诗眼眶发湿,心头激动得如小鹿乱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闲诗怔怔地看着对自己突然变得热情的景裕,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除了景裕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激动地按着肩膀问娘名字,之后对她便极其冷淡,仿佛不屑多看她一眼,或者说,尽量避免看她这张与齐欢相似的脸。
距离她与景东柘相认之后,也不过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景裕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
难道是景东柘的功劳?是景东柘向景裕请求,将她当成景家的女儿看待?
那日她先回闲家再回花家之后,景东柘也没有反对,且特意来花家看望过她两次。
每次她送景东柘离开时,景东柘总是恋恋不舍地跟她强调,说景家就是她第二个娘家,让她想去就去,不用顾忌任何人,景家的每一个人都欢迎她,包括景裕。
花父花母只当景裕是专程来看望自家儿子,根本还不知道,闲诗与景东柘的关系。
那是景家的家务事,花流云一来没时间告知爹娘,二来,在没有征得景东柘同意之前,也不会擅自传播消息。
此刻,景裕非但抛出一句极其狂妄的话替闲诗打抱不平,且满脸关切与紧张地走到闲诗身旁,仿佛是闲诗最最亲密之人,这让花父花母奇怪地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们鲜少见到景裕,但因为儿子与景东柘的关系,他们自认为与景裕也该是友好的,谁知,景裕第一次来花家,竟然是如此生分与激烈的方式,仿佛他们两人是什么大恶之人,正在欺负他最宝贝的谁……
闲诗嫁入花家之后,他们也曾仔细地调查过闲诗的底细,知道她只是酿酒人家的女儿,属于贫民,除了跟那杜家有些往来之外,并无其他往来。
是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闲诗与景家怎么会突然扯上关系?
莫非……
花母突然想到已经被景东柘休掉的花流芳,心里马上有了盘算,难道是花流芳造的孽?
因为景裕对花流芳那个前媳妇极其不满,是以责怪他们二老教养不力,并且耿耿于怀,宁愿帮着素不相干的闲诗也不愿意向着他们?
若真是这样,他们未免也太冤枉了,尊重儿子的意思,他们已经不准花流芳再踏进花家一步,除了在金钱上对花流芳还有供给之外,等于跟她断了亲情关系。
面对气势汹汹的景裕,花母哪怕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知道自己作为妇道人家,没有资格询问与搭讪,只能不断地朝着身旁的花父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事情问问清楚。
花父心里的疑虑不会比花母上,干咳一声之后,便对着景裕客气道,“大将军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事?”
景裕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花父,直接道,“幸亏我来得及时,不,我来得不够及时。”
若是他可以来得再早一些,闲诗便不用再受他们那些窝囊气。
花父自然听得出来,景裕这话明显是在护着闲诗,认为闲诗在他们面前受到了委屈,于是一脸尴尬道,“其中定然有误会,大将军请去大厅里喝茶,我们跟你解释。”
“无须解释。”景裕面色冷凝,果决道,“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再解释也徒劳。”
花父不禁恼怒地瞪了花母一眼,怪她心急,他早就劝她等儿子的腿伤痊愈之后再跟闲诗提纳妾之事,她非急不可耐地要马上提。
现在好了,那些话好巧不巧地被景裕听见,他居然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只是,纵然他们让闲诗受了委屈又如何?纵然他们打骂闲诗又如何?闲诗是他们的媳妇,跟景家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