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起淡笑,没有温度地摇了摇头。
轻浮,她在心里给这张俊脸打下一个大大的红色禁印,同时也计较着如何从他口里左蒙右拐套出霰汐宫坐标。正巧肚子唱起空城计来,看来直接问御膳房比较和时宜。
还在寻思怎么开口才好,那男子却先发制人。“怎么进来的?”
楚轩瑶回答“走进来的”,她从来都很老实。
他有些不悦地盯着她尚清稚的脸,又问:“怎么走进来的?”
“就是这个样子走进来的。”转身走两步,却突然不想就此停下,于是顿了顿便又疾步向前。这个男人,他窅黯又浓酽的眼眸太过凌厉了,渀佛流窜的孤狼一样,给人逼迫,让人恐惧。
她不怕,但她感到了气氛的逼仄,也许不招惹才是上上之策。
而这次他扯得是她月白色的腰带。楚轩瑶一个重心不稳,趔趄后仰倒在他的怀里。他很高,她才到他的胸口,所以整个人可以嵌在他怀里。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脸上也有一丝意外。她猛然间一仰头,正对上一双回转过来的、带着丝粲然笑意的眼睛——他没有笑,甚至表情也不曾改变,但他的眼睛,黑亮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灼人的光亮。
促狭,楚轩瑶剽窃了昙礀的口头禅来形容这个男人。
自称知识女性的楚轩瑶极为镇定地扯开他抓着她腰带的手,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挣脱,并且努力不让脸烧起来。情商低是低的,脸皮厚是厚的,但是实战经验不够丰富,还是容易害羞啊!她不由得笑笑,对自己给自己的这个评价很满意。
“哪个宫里的?”那个促狭又轻浮的男子斜倚在一旁的玄石上问,清冽的嗓音低沉却悦耳。楚轩瑶不想回答,恶狠狠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权把这石子当作那张默然的脸。
可这个人很有耐性,她不答,他亦不语。才一会儿工夫,金红色的光芒已淡褪成黄灰色,连人影都变得有些阴森。再这么耗下去就是军训了,她可不想晕过去然后被人抬回寝宫。良久,楚轩瑶才想通似地缓缓道:“不是宫里的。”
“哦。”他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哪家的?”
楚轩瑶瞬间想了很多华丽的姓,什么淳于啊、西门啊、北堂啊,最后选择闭嘴。能入宫的能有几家啊?这几天政治历史没修好,不知道世家大族有哪些。为了防止“孤男寡女事态”严重指数提高,她直捣黄龙地问道:“那你先告诉我怎么走出御花园。”
“怎么走——怎么走呢?”他托着长长的尾音,后仰着看暗红色的天。明显这个家伙很喜欢整人啊,乘他仰头看天,楚轩瑶趁机白了他一眼。可对方没有乖乖就范的样子,只是孤绝而懒散地四处张望。
楚轩瑶大大叹了口气,以示无奈,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压着嗓子道:“说!”不知怎么的,明明扮演街霸的角色,脸却在尚青涩的夜色中涨成了龙虾。
苍白的长指向她来的地方一指,讥诮一笑,随即揶揄道:“怎么,还不舍得放手?”
楚轩瑶没能从打击中缓过来,蔫了般松手,也不管他,打算开始长征。突然,她回过头,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再动手动脚、东拉西扯我就和你干一架。他摊开手,冷冷地转回对湖的那面,意思是你能滚多远滚多远。
楚轩瑶转身疾风般掠过,她晓得不速战速决会横生不少枝节。踩着微润的小径,背后的一切都湮没在黯阴中了。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里突然涌出一丝压迫感,摄人,霸道。
她也不回头,在渐行渐远中说,“风。”
风一样的女子,就这样闯进了他的世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