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听了这话,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老伯刚才说什么逃跑?你们为什么要逃跑?难道有人在追你们?”
中年男人连忙道:“实不瞒少侠,在下父女,果然是被仇人追杀,逃难来到这里的。”他略沉吟了一会,又问杜沉非道:“不知道你们二位如何称呼?潭府何处?”
杜沉非道:“在下姓杜,名沉非,这位是我的兄弟毛野生,潭州人。不敢动问,老伯高姓?”
中年人正待回答,那女孩却突然道:“我叫谭意歌……”话音未了,中年人白了一眼女孩,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插嘴喝道:“女孩家,好好吃你的饭,多什么嘴?惹什么是非?”
中年人又转过头来,看着杜沉非,歉意地一笑,说道:“在下谭义伯,这是我的女儿谭意歌,我们是袁州人氏。”
杜沉非又问道:“那你们为了什么事,而被人追杀。”
谭义伯的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悲愤的神情,咬牙切齿道:“只因为一个叫做凌晨的无赖,垂涎我女儿的美貌,三番五次上门来求亲,要将我女儿娶回去做个小妾,我们夫妻怎么肯将女儿嫁给这样流里流气、狗走狐行,又没根的人,便一口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下毒手将山妻杀害,又要杀害老朽,强抢我的女儿。老朽带着孩子,舍命奔逃,侥幸躲过这一劫,不得已便逃生来到了这里。”说完,又叹了口气,用衣袖在脸上抹了抹,道:“老朽只怕他们的人也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到时反倒连累了你们二位,叫老朽于心何忍?”
杜沉非皱了皱眉,道:“谭老伯大可不必担心,他们如果真能追到这里来,有我二人在这里,定叫他有来无回,必定不会令你父女遭了他们的毒手。”
谭义伯站起身来,一揖到底,道:“老朽今天能在这里遇到像少侠这样仗义救危的英雄豪杰,真是三生有幸。感谢不尽!”
杜沉非连忙伸手扶住,正准备说话,这时,突然外面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谭义伯的脸色立刻变成了死灰色,他觉得来的这群人必定就是来追赶他的人,他也实在没有把握,眼前的这个白白静静的年轻人究竟能不能挡住这追来的一伙人,但是当他看了一眼仍然还在放开喉咙大嚼的毛野生时,悬着的心立刻就放下了一半,他觉得这一个膘肥体壮水牛一般的大块头,至少能抵挡住他们五六个,再加上自己与杜沉非,好歹也能与他们势均力敌。
马蹄声响也已经在门外停止,有八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兵刃,这些兵刃里,有刀,也有剑。
这店中的掌柜和两个小二见了这架势,胆战心惊,飞也似从后门走了;拨弄着算盘的老板娘也不再算帐,悄悄地从前门溜了出去。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他手中的兵刃是一柄剑,一柄装饰极其华美的剑,象牙制作的剑鞘上琢刻着蟠螭纹,剑鞘的两面,都各嵌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鞘口部也雕饰着精美的兽面纹,就连双弧倒凹剑格上都镶满了绿松石。
这年轻人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目光从杜沉非、毛野生的身上扫过,终于落在谭义伯的脸上,但是他并没有发作的意思,反倒笑嘻嘻地说道:“二位从昨夜出行,今日又马不停蹄奔跑了大半天,鞍马劳顿,辛苦二位了!”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酒菜,道:“很好!两位竟然还请了两个帮手来。你们都辛苦了,令四位辛苦劳碌,这都是我的罪过啊。所以,这一顿饭,我请客,就算是为你们送行的断头酒。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能有这样的招待,也还勉强过得去。”
谭义伯喘着粗气,果然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嘎声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年轻人却走到一张桌子边,拖了条长凳,却又不坐下来,一脚踏在凳上,又笑道:“我只想看看你能不能还跑得出我的手心?”
谭义伯冷笑道:“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为什么还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