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自己说得太幼稚了?
半晌,刘裕慢悠悠地说:
“各位老将瞧瞧。啥叫后生可畏。一个打铁的傻小子,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筐,从来没读过什么兵书,愣是能说到点子上!大家议议。看郭队主这个说法可行不?”
郭旭说完,诸位军主队主已经在频频点头,现在看刘裕已然首肯,纷纷表示赞同,只有王镇恶没有说话。刘裕看了他一眼:
“现在你是潼关前线主将,你怎么看?”
王镇恶说郭队主的大意是好的,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路数,是个大将苗子。不过我倒是不主张直接攻击蒲坂。
刘裕目光烁烁:
“你不要说出来,应该主攻哪里,你我各自写在手心。”
满屋子的人顿时来了兴致。
主簿拿来笔墨。刘裕和王镇恶各自转过身去,在手心写下地名。而后转过身来,彼此向对方亮开手掌,两人顿时哈哈大笑。主将不知道他们手上写了什么,一片声地催促。
刘裕和王镇恶并肩转过身来。向众人伸出手掌。
两个人都写了一个地名:
香城。
刘裕递了个眼神,王镇恶点点头,拿起木棍指着地图:
“直接攻击蒲坂,固然出乎姚璞预料,但姚璞是秦国良将,不会惊慌失措。蒲坂坚城犹在,胜战之后士气高涨。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这样北线还是回陷入僵局,浪费了兵力。假如我们绕过蒲坂进攻香城,就是另一种局面。香城守将姚难是个庸才,要不是靠着家族势力,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官位。如果我们派人去进攻。我预料他会撤守。拿下香城,我们就可以在北线志趣长安,这样北中南三线夹击,没有拿不下长安的道理。”
沈林子皱了皱眉眉头:
“王将军这个点子很好,只是从此地去香城。路途遥远,容易走漏消息,而且朱超石将军也走过这条路,秦军很熟悉地形,万一半路设伏怎么办?”
王镇恶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用木棍指向地图上一条弯曲的线:
“我走水路。”
众人看了地图,黄河正好从蒲坂和香城之间穿过,处于三不管地界,又能同时威胁两城,敌人不容易判明晋军意图。
王镇恶转向刘裕:
“末将走水路,还不止于要拿下香城。”
刘裕一伸手制止了他:
“你不要说完,留点给我说,要不让今晚上我都没有出风头的机会。”
众将哄堂大笑。
刘裕接过王镇恶手中的木棍,沿着黄河徐徐划过,最后在潼关拐弯,划到了渭河上。木棍沿着渭河向西,最后停在了长安北岸的一个地名。
渭桥。
“如果我判断没错,你是要在拿下香城后,派偏师陆路跟踪追击姚难,你自己带领主力沿渭河长驱直入,一口气打到长安北郊,把定城、郑城等姚秦重兵把守的要塞都撇在身后,置它们于无用之地?你这样水上来袭,完全出乎姚泓预料,他又没有水师,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从天而降。我说的对吗?”
王镇恶花开满脸,深施一礼:
“太尉神武天纵,末将这点小心思,尽在执掌之间。”
满屋子的将领们都知道这是个出奇制胜的好点子,看到刘裕等于已经拍板,都瞬间轻松下来。郭旭既喜于自己没有说错话,又钦佩刘裕和王镇恶的将略,兀自陷入沉思之中。
刘裕意犹未尽,转过身去看着地图,自言自语:
“书生们说过,孙膑喜欢批亢捣虚,这就是啊,这就是啊。姚泓啊姚泓,你要大难临头啦!”
半天回过身来,看到大家还坐着,把手一摊:
“怎么还不赶快回去睡觉,想再赖我一场酒吗?”
众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