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陆淮安带兵势如破竹的杀入宫城。
他带着一身寒气闯入御书房时,萧怀玉四平八稳的坐在御案后,抬头望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陆淮安通宵未眠的眼里带着杀气,他一步一步的上前,在御案前站定后,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萧怀玉将他眼底的肃杀看的分明,在他动手前,她开口道,“朕知道裴卿卿在你心里的地位,你以为朕会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裴卿卿,她没死。”
萧怀玉最后一句话钻进陆淮安耳朵时,他眼睫猛的颤抖了一下,握着长刀的手咯嘣作响,良久后,他低低的问了一句,“她在哪里?”
萧怀玉不答反问,“你的女人,你自己都看不住,你以为朕的人就能看住她了?”
“这么说,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陆淮安嘴角微勾,没有任何预兆的抬起手,横刀用力一劈,下一刻,御案上洒满了鲜血……
将整个皇宫都掌控起来后,陆淮安并没有立刻安排礼部筹备登基事宜,而是亲自去了天牢一趟。
逼的桓武帝跳窗后被乱箭射死的那场大火是萧怀玉蓄意而为,她的人在刚起火时,就将部分要犯带了出去,其中便包括庞进武。
新修缮的天牢有极重的木材味,陆淮安按着腰间玉带,恍若未觉的朝庞进武所在的牢房走去。
这些日子,庞进武也从狱卒那里得知了朝代更迭的消息,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在今日自裁,这样总比落入陆淮安的手里好受的多。
陆淮安行到庞进武所在的牢房时,正看到他将上半身的囚服脱下来,在门上绑了个死结。
“想死?”他在距离庞进武不到三尺的地方站定,冷冷的逼问了一句。
庞进武瞳孔狠狠一缩,握拳抵在唇边,干哑的叫了声,“陆、淮、安!”
陆淮安将他眼中的不甘和恨意看的分明,冷冷的反问了一句,“这么恨我?”
庞进武不言,只目眦欲裂的瞪着他。
“那我也不介意加深一些你对我的恨意!”他侧首朝后面的狱卒交代道,“看好了他!三日后,菜市口刑场上,我要让京都百姓见识见识什么叫千刀万剐。”
狱卒连忙答应。
庞进武因为陆淮安的话,微微变了脸色,他含着一抹惶恐,怒瞪向陆淮安,“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未免太小人心肠!”
陆淮安眉眼弯了弯,但笑意却没到达眼底,“我这里倒也有君子道,你配吗?”说完,他转了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三日后,菜市口,宋厉亲自执刑,跟在他身边的是愈发飒爽的雪青。
陆淮安也到了刑场,只不过并未现身,而是坐在马车里,隔着一片薄纱,远远的望着。
宋厉行刑前,容色清冷的将庞进武的罪行念了一遍,通敌叛国、构陷曲相、诬告徐家……可谓罄竹难书。
接着,他操刀开始执行,庞进武的身子太过精瘦,他极为小心的运刀,才达成了陆淮安的吩咐。
围观的百姓看的津津有味,直到行刑结束,看着地上的残骸,才觉得后怕,皆在心中起誓,日后定要奉公守法。
陆淮安解决了庞进武,回宫后才安排袁尚书去准备登基大典。
袁尚书倒是顺从,不过几日,就将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
七日后,陆淮安正式登基,是为庆元帝。
登基后,陆淮安颁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正式替曲家和徐家翻案,并将两家的后人召回来,授予官职。
三月中旬,消息传到了邺城。
裴卿卿听着过往的商客谈论此事,脸上浮现出一抹怔然,直到身边的麻姑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她道,“郎君,我们该回去了。”
裴卿卿慢慢的回了神,随麻姑朝前月盘下的食馆走去,进了食馆,关上门后,她冲麻姑道,“我先去看英欢,你将东西放去厨房。”
麻姑应了一声,朝厨房走去。
英欢已经过了一岁,她口齿不错,一见裴卿卿进来,就娇娇的叫了声“娘”。
裴卿卿走向悠床,轻轻的捏了捏她抬起的手,“好孩子。”英欢“啊啊啊”的叫着,笑了起来,裴卿卿看她这般模样,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抹笑意。
当晚,她在食馆后院设了祭台,为曲家和徐家亲眷以及爹娘上了三炷香。
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麻姑,等两人将祭台撤去后,麻姑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冲着裴卿卿道,“以后的生活,会是崭新的,郎君不必再挂怀过往。”
裴卿卿“嗯”了一声,而后转向麻姑道,“天色不早了,该回去歇着了。”
麻姑点点头,先送了裴卿卿回房,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天不亮,裴卿卿就醒了过来,两人开的食馆做的是早饭生意,她只想糊口,因此特特收敛了厨艺,食馆的生意算不少多好,只勉强能赚几两家用。
她将包子蒸好,粥也煮好时,麻姑才起来。
她一进厨房,便向裴卿卿道,“郎君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裴卿卿“嗯”了一声,这是两人约定好的,一个人准备早饭,一个人卖早饭。
日子静静悄悄的过去,虽则平淡,但却静好,期间还有相邻的婶子见裴卿卿生的清隽,人又老实,更有一间生意过得去的小铺子,要介绍女孩子给她。
裴卿卿听罢,只觉得哭笑不得,跟着便将英欢拉出来当挡箭牌,道自己已经答应了英欢的娘亲,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只想将孩子带大。
但谁成想,她这话说出后,却并未断绝那些婶子为她说亲的心思,反而越发黏得紧,说是她这般长情,着实靠谱的很,便是带着个孩子也瑕不掩瑜。
至此,裴卿卿真的是无言以对,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京都那边,四月底,景妃诞下一个男婴。
寿康宫中,她自知道孩子性别地那一刻起,眼底就迸发出了一抹死灰之色。
身边的宫女将她的反应看的分明,忍不住道,“主子,您就好生歇着吧,皇上他看起来,并非是赶尽杀绝的人,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景妃听宫女说着,却越发的惶恐,她挣扎着坐起身,朝宫女道,“去安排轿子,我要去御书房见皇上。”
宫女还想再劝,景妃却不容拒绝地又吩咐了一句,“还不快去!我是使唤不动你了吗?”
宫女无法,只能退了出去准备轿子,然后扶着浑身无力的景妃上了轿。
御书房中,陆淮安正在批阅奏折,听人通报景妃求见,她微微的皱起眉,“他来做什么?”
扈九向来是个消息灵通的,听自家主子这般问,他立刻开口道,“早上听宫人说,景妃已经发动了,想必是怕主子你会对孩子不利罢!”
陆淮安听罢,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吩咐扈九道,“出去告诉他,朕不会对付一个婴孩的,让她好好的养着就是了!”
扈九领命,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他又回来了。
陆淮安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问道,“将人劝走了吗?”
扈九舔了舔后槽牙,拱手道,“回主子的话,景妃她说……若皇上不弃,她愿意将孩子交给您照看,只要能留这孩子一条性命!”
陆淮安倒是没想到景妃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他沉吟许久后,颔首道,“那就留下这个孩子吧,就将他安置在丰庆宫,让人好好的照顾。”
扈九脸上浮起一抹疑惑,“您真要养着这个孩子?”
陆淮安深深的看了扈九一眼,“你不会真的以为,朕会一辈子都留在这个皇宫罢?”
扈九瞪大眼睛,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正要开口,这时外面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小公公上前道,“皇上,庆阳郡主求见。”
陆淮安想都不想便拒绝道,“不见,将她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