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治平三年五月中的时候,官家赵顼终于坚定了改革的决心,通过种种手段,也遴选出主持变革的人选。王安石,由于司马光等人的推荐,令赵顼生起了起用他的信心。而起用诏书,也在这个时候给他派了出去。
为了显示他对王安石的自尊,诏书没有经过驿站,而是直接由他派寺人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赶往江宁王家宣读诏书。这道诏书,显示了赵顼迫不及待地心思,并没有通过政事堂商议,直接就发了下去。
王安石接到到诏书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这时候的江宁,已经有了初夏的痕迹,烈日经常高悬,炽考着大地。夏虫轰鸣,叫嚣不已,也徒令王安石多增了几分闹。他感到很为难,自接到诏书后这两日,坐立不安,寝食不妥,总也难以做出个决定来。
这日傍晚,日头已经西落,王安石再一次召集了王家说得上话的人过来商议。其实人也不多,王安礼与王旁还在京城未回。排除了女性,那么除了王安石,也就王安国与王两人而已。
三人围坐在后院的一张石桌旁,桌上放着一卷黄绫,正是那起用诏书!
王安石一身青衫,领子都有点发白了,依然是不修边幅的模样,指着桌上的黄绫,他操着沉重的嗓子说道:“平甫、元泽,这是官家起用某的诏书,你们说,某该接下来么?两日了,某为此烦闷了整整两天,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宣读诏书之人还等着答复呢!”
那日接诏书的时候王安国与王都在场,诏书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再也明白不过了。闻言相视了一眼,最后由王安国小心地道:“大哥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决断了呢?”
王安石苦笑道:“为兄还是举棋不定,第一次如此为难呢!”
“大哥为难什么呢?前两次大哥也都拒绝过起用诏书了!”王安国疑惑地问,英宗朝的时候。官家也下过起用王安石的诏书,不过都给他以丁忧为由拒绝了。
王安石道:“以前以丁忧为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如今三十个月已过,丁忧已经不能成为理由了!再说……唉!”
“再说父亲也想一展壮志!”王在家随便惯了,看父亲停顿不好说下去,立刻接上话来。“父亲大人既然也想一展心中所学,何不干脆接下诏书呢?”
王安石还是苦笑:“为父之所以辞官,不无心灰意懒之感慨,当年关节确实没有让为父一展所学的魄力。如今……为父还是敢确定!”
王果断地道:“父亲,若您真的问孩儿意见,孩儿觉得您该是大施才学的时候了!以您今时今地的声威与地位,比之当年范希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朝中亦上能人相助。一旦居庙堂之高,一定能成就当年商鞅变法之盛况。到时,父亲也会名留青史。成为大宋中兴功臣!”
“中兴……”很显然,王的话击中了王安石心中的软肋。他虽然以儒成名,在天下士人眼中,是一代大儒。但是,他心中却也知道,自己所学,倾向于法家,心里也经常以宋代商鞅自比。而成就商鞅变法令秦国一跃成为战国诸雄之首,也是他毕生地愿望。王作为他的儿子。所学亦是差不多。因此一开口,就令王安石心动不已。
“可是……”王安石犹豫着说道。“为父前两次都拒绝起用,这次若是贸然接下,成功尚罢,如果失败,名声可就臭极了!”多次拒绝高官的诱惑,也是他能在士林获得赫赫声望地原因之一,毕竟文人可都注重风骨的。
“父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王坚定地劝道。在江宁快要三年,他已经二十出头,获取功名的心思也越来越盛,再也不肯安然蛰伏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这次官家再次拉下脸面起用自己地父亲,就是他向上攀登的机会!在机会面前,若是白白浪费,那可就真的对不住自己了。王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只要有机会一展所学,成就功名,他什么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