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笑了笑,不答反问:“现在我等地印书与杂志,都能畅销江南了吧?”
销售一块,一直都是周季负责,闻言说道:“虽然慢了一点。不过我都打通了销售渠道,与江南江北一些商贾都有合作,与他们共同销售,也算卖得出去。”
沈欢又文:“伯和兄,你是看到江南还没有一家杂志,这才与小弟一道去海州,就近发展,以图扩张吧?”
欧阳发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现在杂志一月一期。也印了二三十万册,不过外地因为太远了,运输不易,如果能到离江南近一点地地方,以江南的富裕与文风鼎盛。杂志估计卖得更多。这才是为兄的本意!”
“那伯和兄有没有想过。如果别人也有了印刷利器,也办杂志。以江南人的思路,难道办不成与《文艺》差不多地杂志?”
“这……”欧阳发迟疑了。“就算能办,也不能与我等相比吧?”
沈欢摇头道:“杂志这东西,靠地是好看,若别人能做得好,销量自不必忧愁,到时就算比不上我等,也足以分庭抗礼了!”
欧阳发皱紧了眉头:“那子贤认为该如何做?”
沈欢沉吟片刻:“此去海州,对于印刷之法,不能再藏着了!小弟打算把此法公诸于世!”
“什么?”不说欧阳发,就是周季,也吃惊不已,像见了鬼似地看着沈欢。
“这……怎么行!”周季艰难地道,“子贤,我等就是靠了这个才有如今的规模,若是公布出去,印刷作坊遍地都是,我等优势……”
“优势不能只靠一个。再说此法迟早给人摸透,还不如尽早宣布出去,也能获得一个好地名声!”沈欢呵呵笑着说道,“两位大哥,一朵花看得再灿烂,也代表不了春意,万紫千红才是春呀!你们想想,若大多数人都掌握了印刷机器,到处都是《文艺》一般的杂志,到处都是便宜地书籍,你们说,到时大宋天下的文风,简直是前无古人啊。如此功绩,我等不做,留给谁去做呢?”
欧阳发到底是一个传统文人,给沈欢画的理想大饼攻陷了,大是心动,犹豫着说道:“若真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季是个商人,考虑的是利益,问道:“子贤,若处处皆是这样。那我等的印刷馆与杂志如何赢利。你是否还有他法?”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沈欢教育着说道,“云飞兄,难道出了印刷机器,我等就没有拿得出手地其他新奇发明了?云飞兄难道忘了我等开办的研究所,忘了后面几车就有一些高明的工匠……”
“哦!”周季顿时笑得甚是灿烂,“子贤是说,此行就要靠他们了?难怪子贤坚持要把他们都带去呢!这些年,他们也有一些发明,不过都给子贤你压下来了。如今是要大干一场?”
“是也是也!”沈欢笑得也甚是欢快。
“你们在说什么?”两人的哑谜,苦了欧阳发,只能疑惑;听到后面几辆车,他才想起起程时那数十个人,本了以为是沈欢两人的下人,如今仔细推敲,却没有那么简单。上车的时候,这些人又向车里装上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看来都不简单呀!
沈欢顿时卖关子道:“伯和兄到时就知道了!”
“好吧,为兄不理你们搞什么鬼。”欧阳发没好气地说,“可是这个杂志给你这么一分析,难以做下去了,那么子贤让为兄去海州做什么呢?”
“做什么?”沈欢嘿然笑道,“做权威!”
“做权威?”欧阳发愣住了;周季也愣住了。越来越小的眼半眯着。有点迷茫。
“权威是什么东西?”周季快速地问道。
“权威就是权威!”沈欢回答的颇有禅味。
听众两人顿时气结。
“子贤,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欧阳发怒道,“快说吧,搞杂志与权威有什么关系?”
“杂志当然很难做成权威。”沈欢答道,“权威就是说做地出版物,一旦人们看了,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依赖,时时离不开去。杂志一个月才出一册,所刊又多是文人文章,对于民众来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虽然看了颇有感受,却不会甚有兴趣。或者说,有时候他们看不看都不要紧,反正与身边之事关系不大。如果有一种东西,所行所刊,皆是他们身边之事,又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比如说国家大事与政策;而这东西,每日都会发行,价格又便宜。你们说,他们会离得开吗?”
“每日发行?”欧阳发与周季都咽了一口口水,有点艰难,“子贤,每日发现。我等地印刷有这般厉害么?”
“哦。我忘了!”沈欢一拍额头,“这个与杂志不一样。杂志一般数十页,容量大。装订也麻烦,价格更高;可是这个东西,只有一张纸,是地,只有一张,相当与杂志三四页那么大。一日一份,以现在地技术,应该不算难吧。这东西,有一两文钱足够了吧?只要花上一两文钱,你们就可以从上面看到此日之前地方或者朝廷发生地大事,或者朝廷办法的政策,都有解释,你们说,你们愿意买吗?”
“这是什么?”欧阳法与周季咽口水更艰难了。
“报纸!”
“报纸?”
“是地,就叫报纸!所刊内容,叫新闻!”沈欢侃侃而谈,“你们想想吧,有了报纸,遍地开花,天下之人,可以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地方事件与朝廷大事,甚至能参与评论,你们说,这是多么伟大的创举!”
报纸,果然是报纸!沈欢得意地大笑,办报纸他早就有想法了,不过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实行。如今到地方去,少高皇帝远,总算可以把这东西鼓捣出来。报纸一出,加上把印刷机器公布出去,到处都是报纸报道,天下大事,尽入眼中。那么,王安石变法一派,所行之事,还敢如此嚣张与无所顾忌么!这才是用来监督地无上利器呀!
“报纸……报纸!”欧阳发喃喃地念了几句,末了眼眸发出无上地光芒,大吼一声,“对,就是新闻报纸!子贤,你他妈真是天才,能想出这样的东西来。新闻新闻,天下新鲜的大事,都在其上,除了新鲜,简直就是万千御史呀,万千喉舌,如此一来,天下间,有谁还敢做坏事。一旦给人知道,就天下皆知,是遗臭万年之事!哈哈,有了它,子贤,我等也都可以名扬后世了!我等一定要做这第一份报纸。而且正如子贤所说,这些事件评论,天天都看,一旦让百姓形成习惯,那就是习惯,就算别人要做,也比不上我等的脚步了!”
沈欢大是吃惊地看着欧阳发,对方的发癫,还很让人不习惯呢。不过对他的进步思想,也甚是讶然,能立刻想到把报纸新闻当作监督的工具,还真不简单。至少一旁地周季只是在计算如此发现报纸能赚上多少钱而已。
“可是……”欧阳发由皱紧了眉头,“若人人皆做报纸,一旦有什么不当言论,得罪了朝廷,说不得所以报纸行业都得倒霉。子贤,你说该如何是好?”他现在已经正式把自己当作一个新闻人员了。
沈欢道:“当然不能让谁都可以做报纸与杂志,也不能让这些脱离朝廷的监督。伯和兄放心,前些年杂志开始创办时,小弟就写了一章《大宋新闻出版条例》。送予当时的颖王殿下查阅,这番出行,小弟早取得准行的圣旨。只要不违规,伯和兄如何做都可以。”
欧阳法又惊又喜:“子贤原来早有算计!”
“说不是和算计,只是当时一时的想法而已,现在恰巧可以用之。”沈欢谦虚地说道。不过太假了一点。说没有算计,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家伙可不会做一些无谓之事,写条例太累,若没有好处,他怎么会做呢。当时还交代赵顼不要太早拿出来,如今要到海州,就趁赵顼对他有歉意的时候取得人家的同意。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去乱搞,还说没有算计,这不是太虚伪了吗?
而且办报纸可是一举两得之举。报纸是新生事物,一出就能引起人们的好奇,本意是在地方发展,监督民事。王安石不是要变法吗?那好,你们变吧。你们折腾吧,只要地方官员地现状都是事实,我都刊载出来,到时看你们还敢如此嚣张不!限制王安石一派地跋扈,是最大的目的。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京城并不是报纸最佳发展之地,王安石一派现在大为得势,聪明之人也有,一旦看出报纸对他们不利。加以阻挠,说不得连第一份都办不成。到了海州就不同了,他是知州,一州的老大,又有圣旨在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攻击朝廷,嘛事都没有。最后要怪罪。拿出圣旨,最多不能办而已。没有多大风险。在地方只要发展几年,形成力量,就算想取消也得考虑一下民怨了。嘿嘿,不得不说,沈欢地心思越来越阴暗了。
另外,报纸是一个划时代地产物,只要成功,不难青史留名。这样的好事,不去做留给别人去办,不是傻子又是什么!沈欢怎么能容忍这白白地名声从手中溜走。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第一份报纸就要登自己的文章,少不得还做上一篇说明。到时……嘿嘿,千古以下,报纸先驱地名声是逃不了的!
欧阳发也陷入了报纸创始人的兴奋之中,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子贤,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次跟你出来,看来是一次再正确不过的事了!你和我说说,办报纸,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欢示意他安静,沉吟着说道:“最重要地,当然是真实,一切都以事实说话,要有证据,不能虚假,不然上刊之事容易给人告上诽谤污蔑之罪。这一点一定要切记,特别是现在朝中局势紧张,一旦行差踏错,弄不好万劫不复。伯和兄,报纸之事,小弟就交给你了,反正你有办杂志的经验,又带了一些编辑,到时只要把他们派出去采集新闻素材,写成文章,就可以刊行了。不过这些新闻内容,你最后都审阅一遍,要向他们要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宁愿不发这些事件,转以刊载文学文章都比胡乱说话要好!”
“对!”欧阳发说道,“子贤放心,这点为兄一定谨记。为兄也不愿出什么事啊!还有其他要注意的么?”
沈欢又道:“要公正,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加以攻击某人。还要正义,我们办报纸,不图利,要的是那一口浩然正气,是为民说话,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工具!”
“对,这也是为兄的毕生心愿!”欧阳发也附和。
“大体就是这些了。”沈欢笑道,“其他就是要把摊子铺大,要一下子让整个海州之人都能看到。有了经验,就向其他州县发展。这一点,需要前期准备,特别是销售渠道,这一点,云飞兄没问题吧?”
“这是周某的老本行,哪会有什么问题!”周季拍着胸脯保证说道。
“好,具体有什么事宜,出现了到时再商议!”沈欢一拍手掌,“伯和兄,云飞兄,此去海州,小弟是抱了莫大的志气过来的,不是来玩,也不是来做什么名义上地磨练。小弟要么不做,一做就要最好!小弟现在憋了一大口气呢,这个海州,小弟一定要建成全大宋唯一的特别的大州!因此有些事就要劳烦两位大哥了!”
“子贤放心,我等自当尽力!”欧阳发与周季大声说道。
车上的三人,一时都陷入了狂热的幻想之中。车子一路而去,停停走走,花了差不多二十天地时间,一路奔波,海州已经近在眼前了。
其实沈欢敢有这般大话,是因为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海州,是后世连云港地所在地!”
“海州,连云港,我到了,你准备好了吗?”沈欢迎着潮热的海气,心里狂吼一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