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事吗?”史蒂文确认道。
“首先你得定义什么叫没事。”郑敏之说着,回头朝李炘抛过来一罐什么东西。他接住一看,原来是液体邦迪。
几人一边对创口和划伤修修补补,一边环顾四周、企图掌握目前的状况。
四下一丝风也没有,弥漫着几乎已呈不透明状的浓雾。李炘的每个毛孔都感受到浸透凉意的水汽、每一次呼吸都因仿佛凝滞成固体的迷雾而变得无比困难。他一伸手,指尖就已经没入雾中。四周寂静得可怕,十来分钟前湖滩的方向还传来嘈杂的鸟啼声,现在却连哪怕一根羽毛落下的声音都听不见。
天光迅速地暗了下来。此时明明刚过正午,四下却显得已经接近黄昏。李炘近乎偏执地感到迷雾背后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其视线仿佛带有温度,直接穿透衣物、灼伤了他的皮肤。他开始下意识地摆弄衬衫的右领口和右肩部分,却仿佛隔靴搔痒一般止不住受监视的被害妄想。
“先不要急着赶路,”史蒂文告诫李炘道,“造访区中前进的概念与普通环境下截然不同,一着走错就可能致命。这里一切的物理环境——甚至是物理法则本身——都处在不确定的概率状态中。只有当外来者——也就是你我——踏入这一区域之后,才会因为与访客的心理状态相互作用,以某种具体的形式呈现出来。”
“这可太抽象了,你简直像在拿文字打太极一样。”李炘无奈地答道,“有没有更直观的解释?——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等到造访区又自己缩回去吗?”
他的话把格雷格逗乐了。“倒不是史蒂文故意和你玩文字游戏。”他插话道,“虽说我们是一起进入造访区的,但每个人都各自为营、看待和适应这鬼地方的方式都不一样。要我说,进入造访区就跟开始一场拳击赛似的,它给你一拳,你就再给它一拳揍回去——看你刚刚失魂落魄的那样子,你已经直观体会到被造访区胖揍的感觉了,不是吗?现在是时候反击回去了。”
郑敏之站得远远的,一言不发地听着三人聊天,这时静静地摇了摇头。
“你有学过怎么游泳吗?”他冷不丁问李炘道。
“学过,这有什么关系?”
“在造访区中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本质上和学游泳是一样的。”郑抄起两手,因思考而下意识地歪头、眯起双眼,“就结果而论,当练习逐渐积累,你会慢慢变得熟练、动作与换气都变成下意识自然完成的操作——但要你形容到底是怎么练成这些条件反射的,这我想没人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