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定帝并不擅长骑射，他更精通的其实是木艺，只不过出来围场狩猎，总比在皇宫里待着，时不时还要被王公大臣央求着做实事好得多。</p>
皇家木兰围场的安全毋庸置疑，既然会选在此地建设围场，便不可能会出现凶狠的野兽，何况成定帝身边护卫高手如林，锦衣卫与东厂齐齐出动，绝对保证着安全。</p>
儿郎们策马奔腾，围堵驱赶，拉弓射箭，成定帝瞧着欢畅大笑。</p>
萧沥骑马走在成定帝身旁，目光若有似无环视了一圈。</p>
魏都紧跟在后，其周围是一众东厂与锦衣卫能手，信王夏侯毅骑着马慢悠悠尾随，前方由英武的郎君英才们开路。</p>
一切都井然有序，可是……怎么没看见王嘉？</p>
萧沥目光微凛，紧紧盯着优哉游哉的魏都，故意放慢下来，与魏都毗邻。</p>
“萧世子是有何指教？”魏都不紧不慢挑起眉，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p>
他着实是当得上美男子的，平素里亦十分注重保养，皮肤白皙细腻堪比女子，毫无瑕疵……所以奉圣夫人靳氏会抛弃魏庭那个老东西，而选择和魏都做对食。</p>
萧沥敛了眸，淡淡笑道：“指教不敢，督主这里里外外一把抓的，事无巨细，连狩猎也安排地这样周到妥帖，当真是辛苦了，回头应该向皇上讨个奖赏。”</p>
魏都配合着打起哈哈：“辛苦不敢当，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是奴婢的本分，也是福气。都是尽忠于君上的，不敢要什么奖赏。”</p>
萧沥但笑不语。</p>
两人随行一阵，渐渐深入到围场内部，成定帝跃跃欲试，命手下拿来弓箭，要去猎一只受惊了的小梅花鹿，</p>
难得天子有这个兴致。众人纷纷出动，将梅花鹿往成定帝的跟前赶，方便他射猎。</p>
萧沥勒马驻足，这时有人附耳过来低语：“王嘉王大人被魏公公指派去了皇后娘娘那处。不在这一块地方。”</p>
女眷那里当然不可能跟他们一样，能骑上马跑几圈已是极致，张皇后陪同成定帝同行其实是走个过场，而郑淑妃有孕在身当然更不可能上马。</p>
那些命妇小娘子无非是跟着皇后的行迹……</p>
王嘉是魏都的人，张皇后对魏都从来也不曾给过什么好脸色。他会这么好心，派遣王嘉去护卫张皇后？</p>
萧沥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伊人和配瑛县主呢，她们都跟着张皇后？”</p>
萧若伊昨天就寻机会跟他说起过，隐隐觉得汝阳公主跟顾家那两姐妹来者不善。</p>
出门在外，总不能面面俱到，惹不起，总也躲得起。</p>
“没有，伊人县主特意与张皇后分道，和配瑛县主袁九小姐一道在西边天水湖旁走动。”</p>
天水湖是最靠近行宫的地方。无数守卫就在附近，有什么事喊一声便有人过来。</p>
这是相当谨慎了。</p>
萧沥点点头，“让冷箫暗中跟着她们，别出什么岔子。”</p>
那人应声便自行退下。</p>
不远处传来一声欢呼，是成定帝的弓矢刚好射在梅花鹿的腿上。小鹿本还能再跑，但已有人一枪刺进了它的胸膛，挑在枪尖跑到成定帝跟前报喜：“恭喜皇上，正中！”</p>
成定帝哈哈大笑，远处一片闹哄哄。</p>
夏侯毅淡淡瞥了眼，觉得着实没有意思。骑着马便往回走。</p>
有时候，是真的不得不相信阴魂不散。</p>
萧若伊本以为汝阳公主定然是要跟着张皇后一道赏景踏青的，因而特意与张皇后分道而驰，避着她们。只在行宫附近甚至有些偏僻的地方遛马，可就是这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那几只。</p>
汝阳公主命人在湖边搭了个简易凉棚，舒服地倚在美人榻上，凉棚中正有宫娥跪坐着煮茶。顾妤和顾婷都在，只是不见了沐雪茗的影子。</p>
萧若伊觉得还是别在这儿打扰人家的雅兴了，跟顾妍和袁九娘使了个眼色。就要策马原路返回，不过已经来不及了。</p>
“表姑，配瑛姐姐，怎么才来呢就要走啊？”</p>
汝阳公主从美人榻上坐直身子，伸手就对着几人打招呼。声音洪亮，这时候再要装看不见，显然不可能。</p>
萧若伊暗暗翻了个白眼，回过身笑道：“难得公主有这个雅兴赏景品茶，我们还是识趣些，就不打扰您了。”</p>
汝阳公主咯咯笑道：“瞧表姑说的，赏景当然人多了才好，一个人附庸风雅，有什么意思？”</p>
呦！这种有涵养的话也是汝阳公主说得出口的？</p>
谁爱信谁信去，萧若伊反正是不信。</p>
顾妍扬眉看了看那几人，除了汝阳公主眼神不好，目光聚焦不到一处之外，其余几个都将视线若有似无投放到自己身上，虽隐晦，却也露.骨。尤其夹杂着毒怨，她即便想要忽略，这都不可能。</p>
伊人说的不错，有些本性，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p>
汝阳公主见她们不为所动，复又说道：“我这婢子茶艺也是不错的，不知道跟配瑛姐姐比起来怎么样？你们不是正好可以切磋切磋？”</p>
她还对昨日烹茶之事耿耿于怀。</p>
萧若伊觉得未免太可笑：“汝阳，你拿一个婢子和配瑛比，是太抬高你宫里下人的身份了呢，还是太看不起先皇钦封的县主呢？”</p>
汝阳当然是看不起顾妍了！不过看不起她这个人是一回事，看不起先皇封的县主，那就又是另一个名头了。</p>
正在烹茶的婢子手一抖，茶匙都掉进了水里。</p>
她诚惶诚恐跪到汝阳公主面前，“奴婢不敢当，公主折煞奴婢……”</p>
汝阳公主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开。</p>
袁九娘抿紧唇低下了头。</p>
京都贵女之间的明争暗斗，她还是不能够太习惯。她现在还是觉得，西北的天空更蓝，也更开阔。马儿壮草儿肥，可以骑着马自由高歌。</p>
“公主雅兴正好，我等还是不打搅了。”萧若伊招呼顾妍和袁九娘，牵着马往回走。</p>
然而将才转身，就撞上了一行大部队。</p>
张皇后被一众命妇小娘子簇拥着过来。正好遇上。</p>
“配瑛，伊人，你们也是来看天鹅？”张皇后愕然问道。</p>
天鹅？哪来的天鹅？</p>
几人还不明所以，倒是人群中钻出的沐雪茗解释道：“将才我们行至此地。刚好看见了两只天鹅在湖中凫水，汝阳公主说要请皇后娘娘也来看看，大家都是慕名而来。”</p>
天鹅是忠贞之鸟，在燕京十分少见，何况这个季节了还能再瞧到。众人都极感兴趣，纷纷跟着张皇后一道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