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挪动身子,张简至慢慢坐了起来,听见响动,一个丫鬟慌忙跑了进来,“郎君(唐代奴仆对少主人的称呼),可是要用些粥食?”
张简至看她梳着双环髻,上着圆领湖绿襦衫,下套同色藕丝裙,小巧俏丽,心中疑惑:“这是何处?”
“莫州府衙后院。\”俏丽丫鬟扶起张简至。
张简至想到了石头般的赵无锋,急急问道:“某还有一位负伤兄弟,情况怎么样?”
“刚才在隔壁卧房睡了,请郎中瞧了,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几日。”俏丽丫鬟颇有几分泼辣,照料人相当细心。
张简至忙道:“某有紧急军情要禀报武威郡王,快派人去通传。”
丫鬟坚持道:“武威郡王等正在左进第三间院落探视李燕州,郎君再忙也要喝完这碗肉粥。\”扭头朝门外喊道:“护卫大哥,请去通报张定远,郎君苏醒过来,有军情禀告,”
张简至将一碗肉粥几口吞进肚里,龇着牙忍痛套上皮甲,被护卫扶着缓缓往左进院落走去,但见院中桃李吐蕊,绿萝缠绕,满园的春色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让张简至感到暖意融融,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几名兄弟九死一生,探获的幽州军情即将采用,想来杨志诚的叛军如虎尾春冰,一到阳春三月,便会雪崩消融。
“前衙宣节副尉张简至有紧急军情禀告。\”值卫牙军大声通传。
“准!”武威郡王威严的声音传来。
张简至满脸欣喜,进了莫州府衙正堂,拱手见礼:“宣节副尉张简至参见武威郡王,李司马,张莫州,张定远。”
张简至抬头一打量,察觉有些异样,堂上几位将军愁眉不展,沉吟不语,一张宽大的黑漆翘头案使正堂气氛压抑沉闷。
定远将军张允伸为六子勇闯叛军防线,大难不死而感到一丝欣慰,勉强一笑:“张宣副刚从幽州来,杨志诚的虚实尽知,知己知彼,武威郡王了解敌情后也好拿个主意。\”
武威郡王李载义点点头,温言道:“张宣副有伤在身,还是坐下说话。”
牙军搬来马扎,张简至坐着将智探幽州、刺杀杨志诚等事娓娓道来,讲到李贤齐组建幽燕红巾儿时,李载义突然打断他:“李贤齐还活着吗?”
张简至站起来,拱手道:“禀郡王,李贤齐现与几名军中子弟躲在燕山余脉的丘陵地带,属下要他待大局一定,才来相聚,多谢郡王关心。”
“某这弟子福大命大,行事也沉稳了不少,李燕州听后——不若将李燕州扶过来听听,心病还须心药医,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李载义先是建议,后来感叹。
“郡王说得对,来人,将李燕州扶出来听听。”张庆初抚着青须,颔首赞同。
张允伸幽幽低叹一声,解释道:“李燕州宵衣肝食,连日操劳平叛诸事,妻儿被杨鬼头杀戮,愁苦本就郁结于心,前日朝廷传旨,任命杨志诚为幽州留后,让武威郡王即刻动身,赴京师长安,仍为太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故,行宰相事。幽州进奏官传来消息,朝中掌权的牛党担心郡王入朝,分其权柄,奏请圣上让郡王移镇山南西道。你姑父闻听此事,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宛如千钧重锤挥了个空,一时急怒攻心,头晕目眩,呕出大口鲜血,卧榻不起,唉,病来如山倒!”
当头一记霹雳炸响,张简至一时悲从心来,姑母连她腹中的胎儿横遭不测,姑父世守辽东的壮志难酬。
lor:#f00rrline;}<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