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都被一片白茫茫的雨雾吞没,看不见山川道路城郭。()w^w^w^
一大群铁骑在豪雨中缓驰,战马踩过水洼,溅起一片泥水,所幸道路还未湿透泥泞,战马跑起来也没那么吃力。
铁骑校尉张简风听到副帅张允皋了一句,后军千骑投了狼牙骑后,燕州铁骑势力大衰,只有接受整编。
也是这个道理,早晚都得整编,不如赶早点,主动投诚,两军本来就是意气之争,两边都是亲人,李游骑那身弓马不知他怎么练出来的?
早有哨探冒雨将消息传进来远城内,三百名狼牙骑腰背笔挺地站在城门前的泥水里,列阵相迎,豪雨如注,噼噼啪啪砸在油布披风上,暴雨中的寒风卷来,掀开油布披风,纷乱的雨珠似攻城拔寨一般,欢呼跳跃着冲了进去。
这群年轻的狼牙骑紧握手中的陌刀,愣没皱一下眉头!
新任的铁骑副帅张允皋策马到了近前,才见到如此阵仗,肃
然起敬,大声叱喝:“全体下马,解了刀弓,步行进城。”
炸雷般的喝声穿过重重雨幕,城头上的李贤齐也听见了,脸上浮出笑意,“燕州铁骑是真心来投诚的,我率血刺亲卫出城迎一迎。\”
狼牙右营指挥使周綝连忙劝阻,“万一铁骑诈城,李游骑岂不是自投罗网?”
少年游骑将军摇了摇头,“两军本就有积怨,主帅再无诚意,怎能使铁骑归心,。”
“李游骑,奴家与你一道出城想迎,翁城上的伏兵该撤了吗?”身旁的张青若问道。
把眼一瞪,李贤齐喝道:“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我出迎是我的诚意,你们箭上弦,刀出鞘是你们的职责。”
看到张青若被呵斥得眼圈儿红红,李贤齐也未理踩她,转目四顾,“狄虎头,将这句话当作军令传下去,万不可因燕州铁骑撤军,狼牙骑上下放松警惕。”
盯着张青若,目光似乎在,大老爷们的面子你要顾及吧,军机大事你也来指手划脚,不是自个儿找虐吗?大喇喇地吩咐道:“你去准备火塘酒食,为铁骑军校接风。”
“杨射虎,带着血刺卫,随我出迎!”李贤齐一裹油布披风,在一群血刺的簇拥下往城下走去。
作为铁骑中最后一人在向狼牙骑解刀取弓,张简风感觉到什么,蓦地抬头,护门墙右边,一彪狼牙骑怒龙般呼啸而出。\
在张简风的视线中,在雨中,依然矫健神骏的墨龙驹一马当先,裹着风雨斜斜冲来。
少年游骑将军阵前射杀铁骑斥候,当时的情状一下子涌到铁骑军校的脑海中,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唇,屏住呼吸,将心悬到了嗓子眼。
“都是卫护家国,出塞击胡的好汉子,贤齐迎接来迟,万乞恕罪!”话音未落,已滚鞍下马,也不顾地上的泥水,单膝跪下,拱手见礼。
身后的血刺卫在雨幕中勒马扯缰,并不下马,战马嘶鸣着,跳动着,溅起大片的水花,为李贤齐凭空添了几分威势,这一跪才显得重逾千斤。
少年游骑将军几句话得铁骑军校心里热乎乎的,浑不觉秋风秋雨冷煞人。大伙儿就要跪倒在泥水里回礼。
“大伙儿都是军中的厮杀汉,别拘这俗礼,上马,回城,喝酒!”李贤齐下半身都是泥水,抢上前去扶住张简风。
“你是七哥?”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片断,比自己年龄大两岁,上拨军中子弟的孩子王,他从军后才轮到自己。
“贤齐,一别经年,个子也高了,弓马连我也望尘莫及。\”张简风脸眼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一片,也没动手去揉它。
张允皋炸雷般的嗓子响了起来,“都是糙爷们,别婆婆妈妈,听李游骑的,上马,回城,喝酒!”
铁骑军校高声应r>
声如雷霆,穿透了重重雨幕,在铁骑军校耳边炸响,好家伙,都是在马背上活下来的厮杀汉子,战马爆出一片长嘶声,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战马践踏出的泥水漫天泼洒,铁骑军校顷刻间人人成泥猴儿。
墨龙驹在雨中昂首人立,长嘶如龙,前蹄踏下时,马身已转了180°,向前飞驰回去,那电闪般的速度看不出是在暴雨泥水中。
铁骑军校扭身回望,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列成方阵的三百名狼牙骑身子一动未动,顶盔贯甲,手驻陌刀,狂风骤雨一阵儿一阵儿打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却如海边千仞高的岸礁,壁立在漫天的水雾中,孤峭挺拔。
游骑将军李贤齐未曾下令,所以他们在狂风骤雨中未动。\
这就是不动如山,军纪森严的狼牙骑!每一个铁骑军校心中深深地震撼。
墨龙驹飞驰到了方阵前,一腔子滚烫的热血在李贤齐胸中回荡,鹰隼般雪亮的眼神缓缓扫过每一位狼牙骑,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是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收队回城,好看的小说:!”
在暴雨中石雕般的狼牙骑刷地向左转,缓缓动了。
军衙花厅内外,席开数十桌,连走廊里都摆得满满的,火盆就在桌下,烧得正旺。铁骑军校洗手净面,身上的泥水也不管它,就这样围坐在一起。
每人手里都端着个二两的酒盅,桌上鸡鸭鱼肉,野味鲜蔬摆得满满的,难为张青若操持,一个时辰内准备了两百多人的酒食。
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一身泥水,端着个酒盅站了出来,朗声道“不两句,大伙儿一片赤诚来投,心里也放不下。”
关系自个儿身家前程,人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脑海中念头一闪,李贤齐想起画廊谷中,正在成批锻造的秘密武器。
“铁骑纵横塞外,胡虏闻风丧胆,这支劲旅不会打散编入狼牙骑,将更名为铁弓骑,与狼牙骑一道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李贤齐话语一落,铁骑军校人人面带喜色。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张允皋立刻代表铁弓骑出来讲话,“狼牙骑连败幽州牙军,威名远扬,河朔三镇无人敢小视。”
“狼牙骑为我们抱仇雪恨,也是顶呱呱的幽燕汉儿!”铁弓骑校尉陈平大声赞道。
“李游骑那身弓马。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啧啧,没得!”张简风也是由衷的赞道。
“将帅之要,在于选将料敌,在场的铁弓骑军校,战阵经验丰富,先编入我的虞侯营,贤齐也好早晚讨教!”李贤齐将手中酒盅一举,一口将它吞了。
脚下火盆的炭火正烧得极旺,红艳艳的,秋风秋雨带来的寒意被驱散开去,在座的无论是铁弓骑还是狼牙骑,都将酒盅见了底,热酒下肚,心里也暖和。
李游骑这是将铁弓骑军校当成心腹栽培。
“都是军中的厮杀汉子,有什么话就对你们直,刚才在大雨中那三百狼牙骑,要调入铁弓骑,担任你们的左右副手,铁弓骑军校表现优异者,也会调入狼牙骑。”李贤齐目光清澈有神,言辞坦荡,颇得铁弓骑军校的好感。
这可比今儿早上在铁骑大营,副帅张允皋的好上十倍!
“逐北军狼牙骑有条军规,军中饮宴每人不能超过半斤,今日大伙儿高兴,翻个倍,一斤山海酿。\狼牙骑小弟可不能输给铁弓骑大哥。”李贤齐这句话点燃了战火。
战场上输给你,酒桌上可不能输给你,量浅的军校将酒让了出来,诚心要灌倒一两人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