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睁开双眼。清晨的光线微微穿透织绣精致的床幔,映照在轻薄柔软的锦衾上。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往锦衾中又卷了卷,重新闭上眼睛。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呢……黑暗中一些零碎的片段迅速闪过她的脑海,但很快又重新消融进黑暗。
她又小睡了一会儿。再度醒来后,段子矜掀开床幔,向往常一样唤她的婢女来给她梳妆。穿戴整齐之后有婢女传话进来:“老爷吩咐,小姐若起了就请小姐去同老爷、夫人用早膳。”
贴身丫鬟问她:“小姐,您起了吗?”
其实是在问她想不想去。“啊,去吧。”段子矜懒懒地说。
她起身大步走出房门,朝院落的正厢走去,步伐之利落把一众婢女落在后头,只有两个贴身丫鬟能熟练地跟上她的节奏——这是选她们做贴身丫鬟的原因之一。很快她走到了院落的正厢前,推开门,绕过屏风,段子矜见到继母和父亲。
父亲已经年近五十,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那副儒雅、沉稳又有些高深莫测的气质却如段子矜十一岁那年记忆中的一样。等等,为什么要特别想到自己十一岁那年时父亲的样子?段子矜短暂地纳闷了一下。
她今年十八岁,距离十一岁已经过去七年了。
又来了,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执着于十一岁,好像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段子矜向父亲和继母问安,然后在桌边坐下,随口问道:“阿谆还在睡?”
阿谆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继母的女儿,比她小十岁。
继母淡淡地笑了:“这孩子,不到日上三竿是决不肯起来的,就算醒了也要赖在床上。”
父亲也笑了:“阿拙,比起妹妹,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段子矜假装听不懂:“啊,我不用操心,我从小到大都按时起床。”
用过早膳,父亲却没有离席的意思,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地看着段子矜:“阿拙,最近有好几家来找我提亲。”
段子矜叹了口气:“父亲,你不去上朝吗?”
“这件事非得先跟你讲清楚不可。”父亲仍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却不容置疑,“奉安王、苏大公子、张三公子,三选一,三天之内,我要答案。”
父亲撂下话就走了,留下段子矜和继母面面相觑。
“我就不能不嫁吗?”段子矜对继母嘟囔道。
“你这么漂亮又有才学的姑娘,不嫁像什么话。”继母说。
唉,虽然继母一直待自己很好,但有些话该说不通还是说不通。段子矜暗自摇了摇头,又道:“那母亲您觉得哪个好?”
“你喜欢就好。”
“若是一个都不喜欢呢?”
“三个人里总有一个是你更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