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时,朦胧的晨光从窗外折射进來,南琉涣睁开惺忪的睡眼,感到肩上一暖,偏头一看是条毯子,清寂的心里有如一江春水流过,暖化一片。</p>
同时也惊于自己的内力已经弱到睡梦中有人靠近都感知不到了,而他的心口,只要稍一动武就会隐隐作痛,这样的他到底有沒有能力保护好月翩翩。</p>
屏风后面传出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还有些许睡梦中的呓语,南琉涣停止沉思,赶紧跑到屏风后面。</p>
月翩翩正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腰间裹着厚厚的被子,丝毫沒有意识到自己摔下了床,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瓣上,宛如新生的婴儿一般的睡姿,实在可爱。</p>
南琉涣轻声走过去,拉开她腰间厚重的被子,将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肩上,然后打横抱起,放到床上。</p>
就算他身体再差,他也会有抱起她的力气,只要她在他的怀里,所有身体上的疼痛好像都可以掩盖过去。</p>
看着月翩翩安详的睡脸,南琉涣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初曦晨光里,这样的笑似乎散发着鱼肚白的光芒,干净而万种柔情不断,比暖阳更暖。</p>
月翩翩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便是南琉涣百年难化的冰山脸初露笑容的模样,他的冰眸中融化了所有的冷意,瞳孔中除了她再也沒有别人。</p>
月翩翩说不心动是假的,她想过要让自己对南琉涣的所作所为都波澜不惊,但也知道这有多难,她的心总是被他牵着走,她能做的,就是不再表露她那份卑微的爱慕。</p>
“涣涣......"她呼了声他的名字,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言说。</p>
或者,就这样顺其自然也好。</p>
南琉涣微微点了下头当作应声,手抚到月翩翩脑后,揉了揉她松散的发。</p>
如果有一种可能成真,他能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这样可爱的她该多好。</p>
南琉涣自然不知道这是月翩翩曾经的想法,多想多想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所爱之人,只是如今的月翩翩不会对这些愿望再抱有幻想了。</p>
两个人似乎不用说,用眼神交流一下便很有默契地把昨晚的一切给忘了,所说的话当作从未言说,所闻之言不曾收入耳中,然后彼此心境都透彻地很。</p>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会是他们最融洽的相处方式。</p>
两人分别洗漱了一番,南琉涣一旁饮着早茶,月翩翩便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p>
镜中的自己眉眼依旧妖娆,但是却褪去了从前那股子骄傲的气息,现在想來当初的自己太过娇蛮不可一世,自以为被皇叔捧在手心上,就可以比皇帝还皇帝,肆无忌惮地做着坏事。</p>
而南琉涣,一定是上天派來惩罚她的,让她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p>
她尝了,当真锥心刺骨,险入永不超生之境地。</p>
那座皇城里的种种,她都得來的太轻易,被她视为她可以任意挥霍的东西,她真正在意的其实只有她父王的荣耀,因此在知晓她的父王并非那等盖世英雄,甚至做过那么肮脏的事情背叛皇叔,她濒临崩溃,她觉得自己也变得那么肮脏低贱,皇叔对她的恩宠就像是巴掌,响亮地打在她的脸上。</p>
她答应出嫁北疆,是急于脱离那个令她感到羞辱的地方,急于脱离她所愧对的薄情皇叔。</p>
现在的她,已然不记得当初模样,她早已不是那个钧涵郡主。</p>
沒有荣耀就沒有悲哀,她有的只是一颗空落落的心。</p>
还有那个说爱她,她却无法再明目张胆爱着的人。</p>
她不怪她的父亲龌龊,如果沒有她的父亲也许就不会有南琉涣,也沒有她,何來相遇之谈,何來这一场孽缘。</p>
月翩翩将头上的簪子撤去,头发稀疏飘散下來,宛如泼墨般落在腰间。</p>
南琉涣刚好转头过來便看见这一幕,这种苍白憔悴的美令人窒息。</p>
月翩翩沒了挽发的心思,反正身在异族,这些月涣国的仪容礼节不必太过遵守,索性草草的为自己编了发,两鬓闲散的垂着发丝,并未打算浓妆艳抹。</p>
说來好笑,她从來都是由兰竹兰玉服饰梳妆的,自己并不是会精心打扮之人,就在那段疯狂纠缠南琉涣的时间里,她却忽然对自己的容貌上了心,每日必须精心梳妆才会出门,女为悦己者容,正是这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