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风吹过,落雨打在琉璃瓦上的啪啪声绵绵密密。墨色的发丝散了满枕,解了璎珞,坠了钗环,靡靡滟滟。
天边露出一丝光亮,院子里的玉簪花缓缓绽放,因为下过雨,还带着分不清是露水还是雨滴的液体,晶莹一片,散发着它独有的芳香。
再过了一会儿,打更人回家去休息了,人们忙碌了起来。
窗户没有关好,晨曦的光透过窗户进来,洒落在阮清欢的侧脸上,本就美极的她,此刻看着,更添一股妖娆魅惑。
阮清欢迷糊中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才觉得舒服了些,又转了个身,继续睡着。
“父王。”阮慕寒清晨便会起来练武,只是没想到今日他的父王会过来看他。
“嗯。”淮南王点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竹林一片缠绕着,假山池水喷洒,再没有其他的了,不禁皱眉,他淮南王的嫡子,竟是住在这样的院落么?
“慕寒,你这里怎么没有盆景?”淮南王问了句,语气中却是含了淡淡的疏离。
阮慕寒也是皱眉,父王清晨过来就是问这些的么?如果是,那么不必了,以前那么多日子他都不曾问过,如今长大了却来问,做样子么?
“孩儿不需要,父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最好是回你的爱妾那里去,一辈子不相见倒落得清静!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王!”淮南王怒喝,他好心好意来看他,就是被这样对待的?!
“呵,”阮慕寒冷笑,继续说:“那么请问父王,你有多少年不曾踏入孩儿的院子了?自母妃不在以后,后院众姨娘得宠,梅姨娘得势,哪一样不是你纵容的?如今你问我这样对你,呵,看在你生我一场的份上,我才叫你一声父王,别太自以为是了!”
像是在说多年的积怨般,语气也不善了,只有阮慕寒知道,他的心,在痛。
“你。”淮南王被他的一番话惊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没有想到这些,的确是他疏忽了,从王妃消失后,他就不再过问这一对儿女,种种事情历历在目,他再无颜面,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
看着如此的淮南王,阮慕寒心揪着的疼,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凭什么他要受这么多年的冷落?凭什么因为他是父王就能够被原谅!
“父王,如此看来,今早孩儿是练不成剑了,孩儿告退。”再不给说话的机会,他不想听他无谓的解释,他只知道,够了,一切都够了,就这样了吧。
见阮慕寒离去,淮南王慌了,连忙喊:“慕寒!”
阮慕寒步子一滞,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关了房门。
只留淮南王一人愣在原地,他的儿子,长大了,所以敢和他说这些了,只是到底是他的疏忽,叹了声,回去了。
阮清欢正用着早膳,辛悦在一旁侍候。
“郡主,好久没看到您吃得这么香了。”辛悦真诚地感叹,郡主从摔了脑袋后,就变得更明媚开朗了,不过她的纨绔貌似一点也没变啊。
阮清欢咧嘴傻笑,有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婢女,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她觉得知足,所以她要活得恣意潇洒。
“自然,死过一回的人了,再看不开我可不就是白活了么?”阮清欢喝完了药粥,拿了块枣泥山药糕吃着,冲辛悦一笑。
辛悦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郡主的伤心事,忙跪下,颤着舌头说:“奴,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惹郡主想起伤心事的,求郡主恕罪!”
“你这傻丫头,起来,我没有不开心,都说了我很知足现在的生活,知足常乐,又怎么会怪你?”阮清欢佯装生气,命她起来。
辛悦听了,便知她说的是真的了,也为她高兴,谢了恩起身递了张帕子给她。
阮清欢接过,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又漱了口,才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古代就是有一样不方便,刷牙,这里没有牙膏,只能用茶水漱口,悲催死了。
“辛悦,我刚刚闻到玉簪花的香味儿了,你提个篮子,随我去摘。”阮清欢想到玉簪花的典故,就十分想摘来。
“是。”辛悦答了声,便去拿篮子了。
出了房门,走了几步路远,便看到一片玉簪花的花海,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萦绕在心间。
“果然是开了,辛悦,玉簪花有个美丽的典故,你可想听?”阮清欢莞尔笑道,不知为何,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愿闻其详。”辛悦也是喜欢这玉簪花,自然愿意听。
阮清欢走上前去,摘了一朵玉簪花,凑近闻了闻,才道:“在许久之前,有位姑娘名叫玉儿,十分美貌,就如同这玉簪花一样,她与一个男子王强相爱,两人生活得很幸福,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个大恶人,贪图貌美女子,玉儿姑娘为了要制止恶人对女子的摧残,便主动去引诱那恶人,在二人的酒里下了毒药,恶人防着她,要她先喝,玉儿姑娘没有办法,只得喝下,恶人也随着喝下,后来,两人都死了,恶人是没有了,可是玉儿姑娘也没有了,王强伤心大哭,哭了许久,竟让玉儿姑娘又活了过来,两人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幸福地生活着,在那位姑娘躺过的地方,开出了一片美丽洁白的花,形似玉簪,人们都感叹玉儿姑娘的善良,以为那些花是玉儿姑娘留下的玉簪所化,便为那些花取名为‘玉簪花’。”
“奴婢听不得大懂,不过那位玉儿姑娘与王强也算是美满了。”辛悦静静地听完,有些事她不明白,但有些她还是能知道的。
“是啊,他们是美满的,所以玉簪花的花语,也是美满哦。”阮清欢长叹一声,故作俏皮地说着。
辛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来,与我一起挑着饱满的玉簪花摘了。”阮清欢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不要再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