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回忆了一下,我想起来他便是那日的张捕快,而左边的王教谕则是微微弯腰行礼,道:“原来是张捕快,麻烦你了。”
张捕快速速将他扶起,客气道:“哪里哪里,当差办案,本就是分内的事,再者说……”
他的目光看向我,面露愧色,继续说道:“这里不便说话,先进来吧。”
说完,张捕快率先回身走向东门,于是王教谕也领着我前去。
回过头,我发现左安宁和张长乐却没有要动身的样子。
张了张嘴,还不待出声,却是听见王教谕解释道:“与案件无关的人,是不能进去的,你现在年幼,所以由我看护,才能进这县衙。”
“哦哦。”我点点头,没曾想规矩如此详细。
走进县衙,照面的依然是一面影壁,张捕快带我们绕过后,则是一块平整的空地。
第一次进官府里面,我一点也不敢东张西望,但也是看见有少许人在县衙里活动。
他们见有两个陌生人进来,也不觉惊讶,只是扫了我们一眼便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衙内的地方很空旷,至少我看见了好多条往里延伸的过道,不知里面又是什么。
径直沿着边上的走廊来到一间房前,推开门的同时,张捕快道:“这是我在县衙办公的房间,进来随便坐,不用客气。”
三人落座,张捕快为我们倒了茶水,王教谕倒还好,平静接过,我却不敢这么淡定,忐忑地用双手接过。
接过后,就捧着放在桌上,也不喝,觉得那样做了是无礼的。
闲话没有,张捕快开口就切入正题,颇有些自责道:“恕张某无能,一个月过去,从那些山贼嘴里也未能撬出背后的真凶主谋出来……”
自张捕快被知县委令负责查办此案以来,他一直带着同僚审讯那十几名山贼。
为防串供,分别一个个独自审问,更是吓唬恐吓他们中出了叛徒,试图以此问出有价值的答案。
只可惜,无论张捕快他们如何质问,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确实是有人给钱对付路仁,但到底是谁根本不知道。
那人身高约五尺有余,黑衣蒙面,听声音是个男的且年纪不大,二十出头,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线索。
我与王教谕想看一眼,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太大的意外。
如果真有什么进展的话,也就不至于过了近月余都没有官差向自己说明情况。
这点还是我空闲时翻阅《南明律》时偶然得知的,凡案件有重大突破或办结时,需得及时知会当事人。
不过从张捕快的一席话可以得出两点。
一是的确有人在暗中试图对付自己,即使第一次那两个蒙面人看似针对的是我和张长乐,但如今看来也只是障眼法。
二来就是,李水并没有撒谎,而且找上他的人和雇佣山贼的八成是同一个。
我和李水他们只在学馆里有过直接冲突,庆州城里也仅有那次混混威胁和吴华登门道歉,那么幕后凶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李水的?
这时候我想起来那次在月山村落水的事情,虽然最后是以吴华被退学收场,可迄今为止也还不知道真是他干的,还是和李水、赵魄祝一起商量的。
抑或是……
我眯起了双眼,越是深究,越加细思恐极。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如蛆附骨,但又不肯亲自出手,奇怪可怕。
看见我们两人都不说话,张捕快一口饮下茶水,起身抱拳,郑重道:“请两位放心,古月县已经很久没有大案发生,如今这样的恶劣事件发生在县附近,自太康元年起是前所未有的。”
“知县已经责令于我,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张某身为捕快,也自当尽心尽力,定会追查到底!”
我被张捕快这番掷地有声,发自肺腑之言给一时震撼,极其感动的同时,也大为叹服他这般的在其职谋其位尽其责的决心。
以前看武侠话本,读到过一些官府毫无作为,甚至勾结恶人作奸犯科,最后被大侠揭发制服的故事。
但现实里,我却遇见了完全相反的官差捕快,不知是小说误人,还是这人间换了色。
王教谕率先起身,我也连忙从凳子上下来站好。
他开口应道:“官府办事,我们自是不担心,便静待张捕快佳音。”
随后,他们二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知道此时应该表个态,于是我也轻声道:“多谢张捕快,小子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