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梁暗自思索,这赖大虽是个市井无赖,却能将目击的过程说得如此清楚,看来此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叶玩一直不开口,或许是该用刑……
陈东梁想着,将手伸向签筒,就要摸出用刑的签子的时候,却被叶禅衍出声阻止:“府尹大人,赖大和叶玩刚刚起过冲突,赖大信口污蔑叶玩也是有可能的。依下官看,与其用刑,不如派些衙役去那井边一看,便知赖大说的是否是事实了。”
陈东梁收了手,眯着眼睛看了叶禅衍一会,想起来叶玩是叶禅衍的侄子。
陈东梁是叫魂案后调过来的,他对此事心里有些没底。既然叶禅衍开口求情,说得话也有道理,陈东梁自然乐意给他一个面子,当即听了叶禅衍的话派了衙役过去看看。
没过一会,就有衙役快马赶回,奔进衙门说:“真,真的有尸体!一大一小两具男尸,小的才八岁,底下还捡到了块玉佩!”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陈东梁还是唬了一跳,当即让人拿了玉佩给叶玩认。
叶玩瞥了一眼就说不认得,叶禅衍也看了眼玉佩,眸光一动,说:“这块玉佩似乎是我四弟的,大人不如传唤我四弟问一问?”
陈东梁看着叶禅衍的眼神就古怪了起来,让人去请叶祖辉。
叶祖辉进门的时候是被人抬着的,他的伤还需要休养,轻易动弹不得。
叶祖辉进了衙门就喊起了冤,哭诉道:“我怎么知道我的玉佩会在那!我不认识那两个人,我的玉佩早就丢了,说不定是凶手要陷害我,而且目击的人不也说只是看着像我吗?对了,目击人还是赖大,他可是大家都知道的泼皮无赖,他和我儿子有仇,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杀的人,抖出这个案件要陷害我父子呢!”
陈东梁挠挠头,觉得叶祖辉说得有道理。
侧耳听着叶祖辉的话的叶玩眸色一动,没有说话,神态似乎放松了很多。
此案只有那么一块玉佩做物证,又只有赖大一个证人,仵作验尸也需要时间,陈东梁有些不知怎么办,叶禅衍便适时出言建议道:“如今,此案中最难办的还是那两具尸体的身份定不下来,大人不如在城里贴个榜,让家中有亲人失踪的都去认一认,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陈东梁捋捋胡须,说:“也只能这样了。”
叶玩与叶祖辉都悄悄松了口气。
此事做得机密,应当不会有赖大以外的漏洞。
京城内,没有人知道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是谁。
至于那个被拖走的女人,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疯子的话,又有谁信呢?
……………………
琼花院里,叶琼正在读书。
先前叶琼和邹老先生说了成衣铺子的事,请求邹老先生帮她写状书,邹老先生二话不说写完,因怜惜叶琼,又选了几个古今奇案整理成册让叶琼读。
叶琼抱着书册读得津津有味,大受裨益。
更觉得温暖的,还是师父对自己的疼惜之情。
杜鹃在这个时候进了琼花院,素鸢见状忙挥手带了众丫鬟下去,整个房间内只留下杜鹃和叶琼二人。
叶琼在心中点头。
杜鹃向四叔复了仇以后更加沉稳用心,如今叶琼把外面所有的消息联络都交给了杜鹃,贴身伺候的事情却还让素鸢与流莺做。素鸢和流莺对杜鹃的职位没有质疑,因杜鹃年龄小经历可怜还对杜鹃多有照拂。同前世一样,素鸢管着内院大小杂务,流莺管着叶琼的箱笼和衣裳钗环。
如今琼花院内井井有条,靠得还是这几个丫鬟的功劳。
杜鹃见四下无人,便悄声向叶琼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叶琼听完微微一愣,反问道:“怎么就成叶玩和中年男子杀的人了………是二伯一再出言,故意减轻四叔身上的嫌疑?”
杜鹃颔首。
叶琼心中思忖,如今二伯在京兆尹府做主簿,四叔到底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帮四叔说一说话倒也无可厚非……
但叶琼总直觉哪里有说不上来的奇怪。
四叔闹着除族的当日,二伯明明如此义正辞严地支持四叔除族的,如今怎么又想起兄弟情分起来了呢?
叶琼百思无果,便抛开了疑惑,先吩咐道:“把消息传到庄子上,悄悄地与那女子见上一面,让她装疯跑到我们那边,好好护着她给她换身干净衣裳,再把她送到京兆尹府去。”
说着,叶琼叹了一声:“我从她给我布条的时候,就完全确认她是在装疯保命了。也是可怜人,能知道装疯保命,她知道该怎么说的。”
杜鹃应下后,匆匆告了退。
叶琼在纸上写了个“四”和“二”字,越想越觉得二伯似乎是在故意保下四叔和叶玩。
四叔和叶玩目前还是一体的,保下四叔,真的是为了兄弟亲情呢,还是有什么好处?
叶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看明白二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