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子丑寅卯。
于是继续现场研究。
林河刚刚转正,还处于学习阶段,王红军给他安排了个师傅,让有着二十多年设备维修经验的老技师朱平带他,目前就拧个螺丝打个下手,离独挡一面还早。
尽管他能修这玩意,也没表现的机会。
机子是山崎马扎克的卧床,十几年前的原装进口货。
也是厂里唯一的一台数控车床,还是个二手货。
现在的问题是,机子在加工的过程中,出现了MCSDIFFOVERT,也就是旋转刀盘过载报警,刚开始一月出现一次,复位后仍可继续工作,操作人员也没在意,可现在出现的频次越来越多,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严重影响了机器的正常使用。
故障内容简单,但现象比较奇怪。
维修人员研究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哪里的问题。
几个维修工不死心,重新盘查了一遍,电动机和刀盘的连接断开,执行刀盘旋转,电动机正常旋转无异常,恢复电动机和刀盘的连接,则会出现故障,这说明故障应该是在刀盘电动机有负载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暂时排除了电气方面的问题。
检查液压系统,刀盘夹紧和松开的状态是正常的。
压力能达到设定的压力,液压系统也没问题。
照着机械结构图样,从外向内慢慢地解体刀盘。
这家伙有点老,刀盘的机械部件从未拆解过,几个维修工拆的小心翼翼,王红军也看的提心吊胆,鬼子的东西太精密,经常拆开装不上,都不是什么新闻。
万一拆出点毛病来,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刚刚拆开刀盘,厂长张振国过来了。
亲自过来现场了解维修进度。
后面还跟着设备副厂长陈开军和机加分厂厂长李国平,几位分厂副厂长和设备科的头头脑脑们也跟在后面,虽然不是前呼后拥,但也有十几个人。
厂长亲临,几个维修工都压力山大,越发小心了。
“紧张个卵蛋!”
张振国大嗓门,作风还是一贯粗暴,看到几个维修工紧张,立马吆喝:“该怎么拆就怎么拆,不要管老子,都是铁疙瘩,怕个鸟蛋,不拆几次咋能学会修。”
自称老子的厂长实在不多见。
不过大家显然都习惯了。
几个维修工更紧张,更加小心翼翼。
厂长嘴上说的好听,真拆坏了这责任自己可担不起。
将刀盘拆解后,可以看到内部的刀盘离合器、油缸、活塞杆和传动齿轮等等部件,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磨损、断裂和变形的情况,油缸有漏油的情况,但也不是很严重。
显然问题不在这里。
重新将刀盘组装好,开机试了一下,刀盘的旋转动作完成得很漂亮。
但是很快,故障又出现了,刀盘在旋转过程中过载报警。
几个老师傅都麻了,搞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啥问题?”
张振国瞪着眼睛问,显然很是烦躁。
那边的订单紧,交货期不能耽误的。
可加工转轴齿轮的车床却出了问题,心情要能好了才怪。
普通车床到也不是不能加工,可转轴齿轮的精度要求高,普通车床加工对操作工的技术水平要求很高,稍微操作不好就会搞成废品,合格率上不去。
不然也不会花大钱拖人拖关系买这个全自动的玩意。
几个老师傅回答不上来,王红军悄悄擦冷汗。
厂长威严深重,他的心情不好下面的人压力就很大。
几个车间领导也腿肚子打转,这个宝贝疙瘩修不好,他们也逃不掉责任。
只有林河感觉不到压力,还不动声色地打量张厂长。
张厂长虽然是个大老粗,一张大脸饱经风霜,但仔细看,人家其实还蛮帅的,五官立体分明,怪不得生的闺女那么漂亮,说明人家的基因也很优良。
也就是生错了年代。
要晚生几十年,张厂长也能靠脸吃饭。
不过现在的张厂长心情十分不好,烦躁地踱来踱去,一边踱一边骂:“一帮饭桶,连个设备都修不好,要你们何用,李国平你他妈干什么吃的?”
分厂厂长李国平不停地擦着冷汗,不敢吭声。
张厂长不解气,将一干领导全都训斥了一遍。
副厂长陈开军适时建议:“要不还是找厂家的人来修吧,交货不能耽误。”
设备科和分厂个别头头脑脑心里赞同,却不敢点头。
陈副厂长的后台硬,明里暗里和张厂长较劲,这已经不是秘密,车间都有人讨论,没人想当夹心饼干,万一不小心当了炮灰,那就哭都来不及。
李国平想反驳,却没底气。
张厂长火气更大了:“连个铁疙瘩都修不好,厂子养这么多修理工干嘛,陈开军你是干什么吃的,跑去国外学的东西呢,关键时刻都拿不出来,要你这个设备副厂长有屁用?”
陈副厂长脸有些绿,却不好反驳。
一把手还是一把手,权威不是那么好置疑的。
林河看了半天热闹,实在忍不住:“会不会是驱动控制器的问题?”
“不可能!”
一个维修工当场反驳道:“如果是驱动问题,驱动控制器会报警,现在触发的是电动机过载报警,要么是电气系统上的问题,要么是机械问题。”
大伙纷纷点头,这才是正常逻辑。
林河说道:“这台车床用了快二十年了,电子元件是最容易老化的,驱动控制器老化是会导致电子元器件性能下降的,电子元件性能下降,也有可能触发电动机过载报警。”
“还有这说法?”
几个老师傅不相信,逻辑上不通。
张振国喝了声:“是不是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个老师傅再不敢废话,连忙拆驱动控制器。<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