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微微点头,温润似墨玉的眼眸,烟波浩瀚。
正要策马离去,余光却瞄到了哥哥随身的佩剑——玄羽剑。
剑鞘一体,不离不弃。二者合一,当是再见之时。此番分别虽不过数日,但一路艰险,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鞘与身旁,岂非犹如哥哥相伴在侧?
犹豫须臾,还是启口,轻声请求,“哥哥,将剑鞘与我,可好?”
“好。”说着,哥哥取出玄羽剑,将其剑鞘递与我。
我接过它,将缚在我马上的那把普通长剑抽出,一把插入了选育见到剑鞘。旋即,将那剑鞘,递与哥哥。
“不过数日,哥哥可要等我。”竭力扯出一丝笑意,却终觉无力。
哥哥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雪儿,哥哥定在谷口迎你。”
“嗯。”说罢,我高扬马鞭,冲着马背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一清脆而响亮的鞭笞声后,黑马仰首,奋蹄长嘶。转眼,便如流电般飞奔起来。
据凌杰介绍,修罗门据苍烟湖,抄小路,不过两日功夫,倘若行官道,至少得五日方能到达。思量一番,我终决定抄小路前行。
虽一路行径荒野,了无人迹,我却依旧坦坦然,于凌杰,并无丝毫疑惧。
急行一日,黄昏时分,便来到了一幽僻深坳的夹道。
厚重的乌云,似措棉扯絮般,浮于阴沉的天宇。远山如黛,沉匿于渐起的暮霭中,似娇羞佳人躲于薄纱之后般。阵阵烈烈朔风,似鬼哭狼嚎般,呼啸着。径旁已渐枯萎、凋零的大树,摇着自己瘦弱的枝条,在风中舞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凄惨低鸣。
举目而望,夹道宽不过数尺,仅容车轨。但骑马而过,尚有数尺盈余。其侧,绝壁万仞、光滑似镜,一壁莓苔,鸀黝、幽深。其顶,松柏茵茵,枝繁叶茂,干如虬龙,盘旋蜿蜒。天光,自细小的缝隙,泄进夹道,却因崖深力薄,已微不可见。阴惨惨,暗无天日,冷寂寂,如至黄泉。
许是因为夹道深幽、天气阴冷之故,心里没来由一阵阴云暗起。
犹豫片时,终还是决定策马前行。
孰知,方欲一夹马腹,一旁的凌杰,却出人意料地举手阻止。
“稍等。”仰首探望之后,又环视四方。
“有何不妥?”我紧抓马辔,停驻当地,再次环望,细察地形。
凌杰摇了摇头,“此路,以前,虽极为熟悉。然,近半年却并未涉足。记得以前,崖顶松林,并未如此繁茂。如今……”说着,目光又紧紧锁住了高耸的山崖。
仰望那枝叶密集的松林,几分似尘烟般的狐疑暗起心田。
半年之内,枝叶迅疾繁茂,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此处地势险要,倘若……
“那么可否绕过?”收回目光,望向尚在仰首的凌杰。
凌杰缓缓摇首,“只此一路,无法绕过。”
既如此,那么就算真是险境,也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心一沉,咬牙道,“兵来将挡,土来水淹。”说着,缓缓抽出了那般在扬州买的长剑。
此剑,虽非上品,用来御敌,略显寒碜,但比起那长绫来,还是要方便一些。
“给你。”?锵有力的话语,没有一丝迟疑。
侧首一望,凌杰已将随身佩剑取下,“此剑,乃寒风剑。剑锋一现,寒气森森。据传,它造成之时,虽是六月暑天,却依旧鹅毛飞雪。”说着,他拔出长剑,手腕一转,轻舞几下。
“呼、呼、呼”,劲风骤起,冷厉刺骨。
银影闪耀,婉如蛟龙,寒光四射,杀气森森。
双眸望着那薄如纸刃,利可削金的长剑,沉声问道,“为何?”
战场杀敌,兵刃尤为重要。失之毫厘,便会命丧黄泉。无论我是否救过其命,他是否曾有自裁之念,但如今却并无死之理由。难不成其以为……
凌杰那似潭深眸,静望片时,方谨慎地说道,“你之功力,虽深厚,但终属正派。临阵遇敌,想速速解决对手,便……”说着,他已将剑递了过来。
言未尽,意已明。
不得不承认,其言,一语点破我之弱点。几番遇袭,我虽尽力,皆跌跌撞撞,险象环生。若非天佑我也,怎可能活至今日?
嫣然一笑,推回寒风剑,“多谢,不过今日不是有你吗?”
既如他言,那么利刃留于他手,必比在我手里更为有用。况,如此一来,也能抛弃他心里疑我猜忌他之念。
凌杰一怔,眸子虽依旧清水般淡冷,然一许暖意,自墨色眼底,悄然隐现。<div>